衛南辭看著麵前的少年,慢慢湊近,在他唇角留下了一個吻。
原悄微微仰著下巴,似乎是在等待對方更多的動作,但衛南辭卻沒繼續。
“怎麼了?”原悄問他:“你不願意?”
“我不能這麼做。”衛南辭一手撫上他漂亮的眉眼,眼底滿是疼惜和著迷,“三郎,我要等你願意和我成婚的那一日,等你打心底做好準備,而不是為了讓我打消顧慮,也不是為了任何彆的原因。”
原悄心中一動,“那你能放心嗎?”
“總會有彆的辦法。”衛南辭起身出去了一趟,不多時取了一個小瓷瓶回來,放到了原悄手裡。
“這是什麼?迷.藥嗎?”原悄說著便想去取出塞子看看。
衛南辭卻在他手上一按,“省著點,彆讓味道跑出來了。”
原悄一怔,這才發覺衛南辭手上沾了點沒擦乾淨的血跡。
“這裡頭是你的血?”原悄驚訝道。
“我的血裡有我的信息素,你不是說我很高級嗎?如果遇到危險,用我的血,應該能震懾他們吧?”衛南辭道。
S級Alpha的信息素,對於其他Alpha的確有著很強的震懾力。
哪怕是同樣高級的Alpha,也很難不被其他高級Alpha的信息素影響。
所以衛南辭的血,在關鍵的時刻,的確是有些作用的。
在雲州城和宅子裡都防衛森嚴的情況下,這無疑是給原悄又加了一層防護。
“收好。”衛南辭道。
原悄點了點頭,將那個小瓷瓶放到了貼身的衣袋裡。
待衛南辭部署好一切之後,便決定去會會那個陌生的Alpha了。
既然確認城中不止他一人,那此人越早處理掉越好。
衛南辭待檢查過宅子裡的布防之後,才來朝原悄告彆。
原悄並沒朝他多說什麼,總覺得那樣不大吉利。
衛南辭卻不是這麼想的,他臨走前遣退了金錠子和殷時,朝原悄道:“三郎,我心裡一直都有你,在知道你有孕之前就有,在離開京城之前就有,甚至在上元節之前……”
原悄麵對衛南辭突如其來的告白,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說,要不等你回來咱們就成婚吧,但這話聽著不大好。
但他什麼都不說,又怕衛南辭會誤會。
原悄一邊心中砰砰亂跳,一邊又想埋怨他為何要選在這樣的當口說這些?
“你……沒什麼要同我說的嗎?”衛南辭問他。
“孩子的名字,可以讓你取。”原悄道。
衛南辭一聽,眼睛頓時一亮。
他抬手輕輕按在原悄小腹上,低聲道:“走了,等我回來。”
衛南辭說罷便起身大步走了。
原悄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沒來由有些不安。
即便知道自己肯定是想多了,是關心則亂,但那種不安還是揮之不去。
好在不多時,餘敏行便來了,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嘖,這宅子裡的花就沒有一盆逃過他的手掌心嗎?”餘敏行一臉惋惜地看了看原悄桌上乾枯的盆景。
“你屋裡的花也遭殃了?”
“可不是嘛,花園裡也沒剩多少了。”
餘敏行走到他身邊坐下,又抬手幫他搭了搭脈。
“哎,我有個問題。”餘敏行道。
“什麼?”原悄問。
“這個Alpha的精神力可以殺死花花草草,也能殺人,那他們能救人嗎?”餘敏行指了指那盆枯萎的花,“他能讓這盆花起死回生嗎?”
“起死回生或許不行,但隻要一息尚存,精神力是可以幫忙修複的。”
精神力傷人,是通過控製人腦內的組織,使其受傷。讓花枯萎也是同樣的道理,破壞花的組織,或將水分強行從花的枝葉間驅離。如果麵對受傷的人或者尚未完全枯死的花,Alpha同樣可以使用精神力進行治療。
“那衛師兄往後豈不是也可以做大夫了?”
“沒那麼容易的,殺人容易救人難。”原悄道:“帝國的法律中有一條規定,非必要之時Alpha不可以濫用精神力,這個濫用不止包括傷人也包括救人。”
療傷所耗費的精神力比傷人更多,很容易讓Alpha的精神力受損。
而Alpha的精神力一旦受損,很有可能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那衛師兄這本事用到的機會可就真不多了,他又不能隨便殺人。”餘敏行道:“回頭倒是可以讓他試試能不能烤紅薯。”
原悄:……
這倒是物儘其用。
“我突然有點想吃紅薯了。”原悄摸了摸肚子。
“可惜這會兒沒有烤紅薯的。”餘敏行道。
金錠子拎了剛燒好的茶水進來,聞言開口道:“小餘大夫和公子想吃烤紅薯?”
“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原悄道,“不過倒是好幾日沒吃點心了。”
金錠子一聽說他想吃,便說要去街上給他買一份。
原悄怕外頭局勢不明朗,想攔著他,沒想到他腳快,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你彆自己嚇唬自己了,雲州城如今安全得很,衛師兄也絕不會有事的。”餘敏行道,“我給你施個針,你先睡一覺,保準醒來什麼都好了。”
原悄聞言點了點頭,並未拒絕。
餘敏行取了銀針來,幫他施了幾針。
不多會兒,他便覺眼皮越來越沉,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臨睡著之前,原悄將衛南辭給他的小瓷瓶放到了手裡攥著,所以他睡著之後,鼻息間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衛南辭信息素的味道。
大概是這味道的緣故,原悄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渾身是傷,躺在一個近乎成為了廢墟的艦艙裡。
他耳邊是機械傳來的報錯聲和警報聲,鼻息間是濃重的血腥味。但不知為何,他身上的痛感卻像是被關閉了一般,竟是絲毫沒覺出疼來。
“原悄,醒醒。”一隻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頰,在上頭輕輕拍了拍。
對方手上戴著些薄繭,在他皮膚上留下一點微癢的觸覺,這令他稍稍恢複了點神智。
“衛南辭?”原悄睜開眼,看著眼前穿了一身外骨骼機甲的人,眼底染上了點笑意,“你終於回來了?”
“彆怕,我不會讓你有事。”衛南辭將頭盔打開,單膝跪在原悄身邊,一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一陣悶痛傳來,惹得原悄一陣嗆咳,但緊接著他便覺體內湧起一陣熱.流。
“彆費心了……沒用的。”原悄一手按在他手上。
衛南辭卻不為所動,隻專心閉著雙目,並未停下來。
“衛南辭,就算你耗儘了精神力,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原悄說著又是一陣嗆咳,吐了一口血出來。
衛南辭忙扶著他的腦袋,防止他被自己的血嗆到。
“我想我不該在道彆的時候,說那些話……真的不吉利。”
“沒什麼不吉利的,我會治好你。”
衛南辭說著再次將手放到了他的胸口。
原悄想阻止他,卻已經沒有力氣,“你這樣會死的……”
“隻要你活著,我就不會死。”
衛南辭俯身湊到他唇邊,也不顧他唇上依舊沾著血跡,就那麼吻住了他。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烈焰味,充斥在原悄的夢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並不覺得害怕,心裡隻有無限的安詳和滿足。
“唔……”原悄從夢裡驚醒,發覺自己手裡還握著那個瓷瓶。
他將瓷瓶放到鼻子下輕輕嗅了嗅,又聞到了夢裡那熟悉的氣味。
原悄心想,這個夢好真實啊。
衛南辭明明是個古代人,可身上穿著機甲的樣子,卻那麼自然。
自然地就好像,原悄真的見過那樣的他一般……
街上。
在衛南辭的安排下,雲州營的士兵開始在幾條街之外挨家挨戶排查。
外頭的動靜很快傳到了藏匿在百姓家裡的Alpha耳中,他以那百姓的小女兒為質,要挾對方快出去看看。那百姓不敢違逆,隻能出去查看。
不遠處,衛南辭立在高處拿著千裡眼看著這一切,隨後朝身邊的官兵吩咐了幾句。
他思忖再三,還是決定執行了第二個計劃,將人引到外頭再動手。
因為這樣動手誤傷的可能更小。
那個百姓出了一趟門,在得知官兵在挨家挨戶排查之後,匆忙回了家。
這幾日,衛南辭都沒讓人戳穿他,是怕他心理素質不好,在對方麵前露了馬腳,反倒讓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險。
因此這個被Alpha挾持了許久,每天替對方去藥房取藥的男人,並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是衛南辭布的局。也正因如此,他麵對那個Alpha時,表現得絲毫沒有破綻。
“挨家挨戶排查?是不是你報的官?”那Alpha怒道。
“小人不敢,小人的孩子還在您的手裡,怎敢報官?”男人快急哭了,“求求好漢看著這些日子小人待您還算周到,就饒了這孩子吧!”
男人說著便開始給那個Alpha磕頭。
對方略一思忖,從男人臉上沒看出心虛,這才信了他的話。
“他們是如何排查的?”Alpha問道。
“小人仔細看過了,他們是挨家挨戶查,每家都查得很仔細,連地窖都要掀開看看。”男人道:“這不折騰了這麼久,還在好幾條街之外呢。”
Alpha想了想,開口道:“你想個辦法,幫我找個安全的地方,隻要避過官兵,我就放了這孩子。”
男人看了一眼縮在一旁的小女娃,對方因為哭累了,這會兒正趴在一旁睡覺。
“我在城南還有處宅子,那處還算安全。想來官兵查到那裡,也得幾日後了,好漢覺得可否?”
“走吧,你若是敢耍我,我一把就擰斷她的脖子。”
小女娃被他的聲音嚇醒,剛要哭,被對方在後頸一捏,又昏了過去。
男人見狀心疼不已,卻不敢多說什麼,忙去取了乾淨衣裳來給這Alpha換上。
“若是遇到巡察的人,你就說這孩子病了,是帶她去瞧大夫。”
“是。”男人不敢有絲毫違逆,生怕這人一個不高興,他女兒的命就沒了。
男人帶著Alpha上了街,對方懷裡抱著那昏迷的小女娃,頭上帶著個遮陽的帽子,驟然看上去倒是沒什麼異樣。
大概是巡防的人手都在幫著排查,街上沒什麼人。
兩人順利地朝著城南的方向而去,一直走出了兩條街。
就在他們路過一個巷口時,迎麵卻突然走來一人,險些撞上抱著小女娃的Alpha。
“對不住,孩子病了,著急去醫館。”男人開口道。
“醫館的方向在後頭吧?”衛南辭開口道。
那Alpha聞言一驚,抬頭看向衛南辭,頓時感覺到了來自同類的威壓。
他下意識想要催動精神力,卻覺腦袋一疼,就在這時他懷裡一空,那小女娃已經被人抱走了。
“帶著孩子去醫館,彆回頭。”衛南辭將孩子放到了男人懷裡。
男人不知發生了何事,連道謝都沒顧上,抱著孩子撒腿就跑。
“你……你是誰?”那Alpha抱著腦袋滾在地上,額頭疼得青筋暴起。
然而他驚覺,自己麵對眼前這人,不僅無法再操控精神力,甚至連絲毫的抵抗都做不到。
更要命的是,他的腦袋就像是被放到了烈焰之上一般,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禁懷疑,下一刻自己的腦袋就會被烤熟!
就在他幾乎要暈厥之時,腦袋上的疼痛驟然消失了。
他懵了一瞬間,下意識便想操控精神力傷人,卻覺腦袋再次傳來了刺痛。
如此反複了三次,這個Alpha總算是老實了,不敢再輕舉妄動。
隻這片刻功夫,他身上就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躺著的地方甚至沾上了汗漬。
“接下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遲疑,我就讓你疼上一個時辰。”衛南辭冷聲道。
他說話時,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在S級Alpha信息素的震懾下,地上這人早已沒了絲毫忤逆之心,就像個被馴服了的傀儡一般,甚至目光都變得有些渙散。
“你什麼時候來的這個世界?”
“去年秋末……”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啊……”
衛南辭催動精神力,那人疼得直打滾求饒。
“八十多……巡航艦上有八十多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穿過了時空裂縫……我見過的隻有二十多個人,彆人我真的不知道。”
“其他人在哪兒?”衛南辭又問。
“我不知道……京城,或許在京城。我見過的其他人都在京城,雲州隻有我一個!”
先前城防在城門口抓到的那個人是從城外來的,或許原悄的推測沒錯,城中真的隻有這一個。念及此,衛南辭心下稍寬。
“為什麼來雲州?”
“找人……”
“找誰?”
“一個Omega。”
衛南辭擰了擰眉,聽懂了他這句話。
他從原悄嘴裡聽到過不止一次,現在已經知道這個哦什麼噶就是原悄那樣的人。
所以這個人是來找原悄的?
“為什麼要找他?”
“他是巡航艦上唯一的Omega,隻有找到他才能安撫Alpha的易感期……”那人仰頭看向衛南辭:“你也是Alpha,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衛南辭當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時至今日,原悄給他科普的ABO知識已經夠多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他目光一凜,抬腳踩在這個Alpha的脖子上,“你也配?”
“他已經投靠你了,對不對?”這人開口道:“將軍,你是很強,比我們所有人都強……但你也該知道,一個Omega投靠你是為的什麼?”
“他沒有投靠我,是我纏著他……”
“一個Omega而已……靠著出賣自己的身體博取Alpha的歡心,將軍……您不該沉溺其中,而是該想想怎麼利用他,籠絡人心,我可以替您招攬所有的Alpha為您所用。”
衛南辭腳下一用力,幾乎要踩斷他的脖子。
這人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憋得臉通紅,還強忍著痛意道:“將軍……若是有人比您更強,Omega就會背棄您,不要為了一個安撫易感期的工具而……啊……”
他一句話沒說完,便抱著腦袋發出了痛苦的喊叫。
“一個蠢貨,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了,還妄想操控旁人?”衛南辭後退了兩步,像是怕被對方弄臟了鞋子一般,“你一個濫殺無辜隻會挾持幼童的懦夫,有什麼資格評判他?你連提他都不配!”
衛南辭冷哼一聲,心道阿什麼法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大概是這人方才汙蔑原悄的那些話惹惱了衛南辭,他並未將這人直接殺了,而是冷眼看著他掙紮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