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楠雙手摟著江馳的脖子,身上穿了件他剛脫下的白襯衫,光著一雙腿坐在洗漱台,下麵墊坐著江馳的浴巾。
江馳赤著膊,額頭抵著他額頭,輕撫著盛嘉楠的臉,看他眯著的雙眼,微微分開的殷紅雙唇,替他拂去鬢發及額角間的汗水。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江馳問,“要不要去醫院?”
盛嘉楠睫毛輕輕眨了眨,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嗓音微啞:“沒事了。”
江馳僅剩的襯衫脫給了他,赤著膊,身上全是汗,荷爾蒙爆棚。盛嘉楠眨了眨眼,又閉上。
江馳看了他須臾,在他額頭印下一個吻,又在精巧的鼻尖輕輕點過,說:“那去睡覺吧,很晚了。”
盛嘉楠抬起眼,乖巧地點了點頭。
江馳把他抱下來,盛嘉楠腳尖剛碰到地麵,雙腿就一軟,直往下栽,被江馳及時接住。
江馳忍不住一陣笑,而後將他整個抱起來,走出浴室,輕手輕腳地放到床梯邊。
“自己能爬嗎?”江馳問,嗓音裡還噙著一絲笑,一聽就知道沒想好事。
“……可以。”盛嘉楠在原地活絡了一下雙腿,握住床梯,慢吞吞地一步步往上爬。江馳就站在他身後看著,兩隻手握著他腰,使力把他送上去,也避免他腿軟跌下來。
跨到最後一步時,盛嘉楠抬膝想爬上床,一不小心撞了下身後的江馳。江馳抬眸間就將跟前圓潤飽滿的臀線收入眼中。
隻一瞬又消失。
盛嘉楠爬到了床上。
江馳呆在原地發了兩秒愣,輕輕一跨,上去看了看盛嘉楠。他看起來確實有些累了,已經乖乖地躺著。
江馳摸了摸他額頭,體溫正常,再次確認:“真的沒不舒服?”
“嗯。”盛嘉楠點了點頭,麵容有絲羞臊,“應該就是普通的……那種藥。”
江馳看著他,笑了:“不普通了。我兩隻手明天也差不多廢了。”
盛嘉楠一瞬間就回想起了剛才的畫麵,彆開視線,耳根微紅。然而眼睛往下撇時,不經意瞄到江馳腰下,臉上頓時泛起一絲熱意,轉頭撇向了另一邊。
“早點睡,其他明天醒了再說。”江馳俯身親了親他額頭,替他掖好被子,下了床。
緊接著盛嘉楠就聽見江馳走回了浴室,在裡麵呆了好久,久到不知不覺睡著都沒聽見浴室裡傳來淋浴聲。
直到夜半三更,盛嘉楠隱隱察覺有人爬上了他的床。
熟悉的氣息籠上來,江馳從後抱住了他,在他後脖頸輕輕烙下幾個吻,嘴唇貼到他耳邊,壓著嗓音,語氣低沉而固執:“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盛嘉楠半夢半醒間聽著,迷迷糊糊地回想起過去。高中那次江馳好像也是這樣,總是會沒有安全感得在安靜的深夜一遍遍在他耳邊確認這件事。
其實江馳過去也不恐同,或者說對gay沒什麼概念。就是因為發生了邵斌那件事,讓他對gay有了極大的陰影。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寸步不離地跟著盛嘉楠,必須要時時刻刻確保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盛嘉楠回憶的思緒逐漸變得深沉,在火熱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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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馳還是放心不下,帶盛嘉楠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
好在一通檢查之後,確實沒什麼問題,藥也隻是普通有助於提高興致的藥,隻是持久性長一點,事後需要補身子。醫生叮囑盛嘉楠回去多吃點好的。
雖然醫生說得很含蓄,但盛嘉楠也不是小孩子,自然懂他的意思,麵上略微尷尬,側眼快速瞄過江馳。
就見江馳正直直盯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今天一大早,警察已經找校方調過自習室和人工湖一路上的監控,也取走了盛嘉楠的水杯,並叫上了兩位目擊女生。
等江馳和盛嘉楠出了醫院,直接去了警局。
去之前,江馳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交代前因後果,把江爺爺氣得大發雷霆。
畢竟也算是從小看著盛嘉楠長大的,在自己親孫子的對比下,江爺爺是喜歡盛嘉楠的不得了,把他當孫子看待的。
結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兩個小孩居然沒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家長。江馳都這麼大了,做事仍然這麼我行我素,把江爺爺氣得怒斥了他一頓。
最後這件事還是驚動了兩邊家長。
等雙方家長趕到警局,盛嘉楠頭一回跟江馳一塊被家長教育了一頓,盛媽媽更是當場哭了。
盛嘉楠安慰了她好一陣。其實他就是怕這種情況,才不敢說的。
教育完他們,這件事就全權轉交到了兩邊的家長手中,讓兩個孩子先回了學校。
回去的車上,江馳聯係了淩莫。
“喂,江馳?”淩莫著急地問,“怎麼樣了?”
江馳:“你幫我帶你們籃球隊那幾個同學去吃頓好的,吃什麼隨便挑,錢我轉你。”
淩莫:“行。”
江馳:“再幫我找個女生,去請自習室那兩個女生吃飯,順便問問她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不用找女生,我認識她們。”淩莫說完,又問,“你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啊?”
“什麼怎麼樣?”江馳問。
淩莫急死了:“怎麼處理啊?他這種情況判不了多久吧?聽說他爸爸還要起訴你,說你把他兒子打殘了。”
江馳笑了笑,沒說話,隻不過這道笑聲有點陰沉。
淩莫一頓,突然心裡就有些底了。
“你爺爺同意幫忙了?”
“不然呢?又不是我主動犯的事。”江馳牽過一旁盛嘉楠的手,眼裡沒什麼情緒地說,“他總不想看到他孫子為了維護正義去犯罪吧。”
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瘋的話。
淩莫默了須臾,罵了一句:“……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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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淩莫在他們籃球隊的群裡,把江馳請客吃飯的這件事告訴了大家。最後集合所有人的意見,找了個全夏城最好的自助餐廳。
高檔自助餐廳內,一群男生邊吃邊義憤填膺。
“嗎的,那個人渣居然還有兩次前科!氣死了,還好都沒給他得逞,這種人為什麼不早點把他抓起來,真給我們男的丟臉。”
“聽說他家裡還算有點小錢。不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對吧?這不,至少得關個幾年吧。”
“幾年太便宜他了,這種人出來隻會害人?你指望這種瘋子能改過自新?”
“我怎麼指望沒用,關鍵判隻能判這麼幾年。”
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淩莫才說:“放心吧,這一次他應該出不來了。”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看向他:“怎麼說?”
“有前科,不是未成年。”淩莫眼皮一掀,往桌上環視一圈,“最重要的是,有人希望他這輩子都在裡麵好好懺悔。”
聽到這,同學們都不禁愣了下。淩莫這才揮了揮手:“嗐,吃吧吃吧。放心就行了,盛嘉楠是他們兩家的寶貝,你們生氣,他們家裡人肯定更生氣。這一次他絕對會受到該有的懲罰的,誰讓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到時候等他去了該去的地方,裡麵自然會有人好好照應他,讓他一輩子做陰溝裡的臭老鼠。”
聞言幾位同學麵麵相覷,有人好奇地問道:“江馳家的背景是不是很厲害?”
淩莫輕輕嗯哼了一聲,似答非答。
“我靠,我就知道,還好我向來與人為樂,從來沒得罪過江馳。”
“那岑晉豈不是要倒黴了?”
“不至於,誰都值得大動乾戈?你們想太多了。”淩莫說,“隻要他安分點,不去惹盛嘉楠,就什麼事都沒有。江馳比你們想象中的好說話,你罵他,他都未必放在心上。相處多了你們就知道,他這人挺隨意的。”
“隻要謹記一點,彆惹盛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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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馳不太喜歡跟太多人一起吃飯。一桌子人吃飯,必不可免要說說笑笑,插科打諢,最是浪費時間。有這麼多時間,他寧可多看盛嘉楠兩眼,多跟盛嘉楠說兩句話。
因為盛嘉楠今天胃口不太好,回學校的路上,兩人找了家清淡的養生粥館。
江馳目標很明確,一上來就給盛嘉楠點了一碗補氣血腎虛的粥,弄得服務員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
盛嘉楠垂著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連連的社死。
點完粥,江馳習慣性地牽起盛嘉楠垂在腿上的手,放到自己腿上。他也不說話,像是純粹的下意識動作。
沒多久,粥就被端了上來。
聞起來味道還不錯,盛嘉楠拿勺子舀了舀,裡麵的食材也很豐富。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送進嘴裡,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錯。
今天起床後他就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胃口突然被打開,一連吃了小半碗。
等抬起頭就見江馳一隻手拖著半邊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麵上沒什麼表情,眼裡也沒什麼情緒,不像平常那種略帶壞壞的笑意的目光,隻是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像是時時刻刻需要確認他的存在。
盛嘉楠看了看他麵前的粥,過了小半晌,問:“你怎麼不吃啊?不好吃嗎?”
江馳輕輕嗯了一聲。
盛嘉楠斂下眼皮,吃了兩口粥,思忖須臾,舀起一勺遞過去:“要嘗嘗我的嗎?”
江馳這才終於舍得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往下垂一眼,看送到唇邊的粥,低頭吃一口。
確實不錯,味道很香。
江馳淡淡勾唇,評價:“不錯。”
“嗯。”盛嘉楠又給他喂了一口,在江馳正要張嘴之際,就聽他說,“補腎的,多吃點,對身體好。”
江馳挑了下眉,閉上了嘴,掀起眼皮看盛嘉楠,很難懷疑他不是故意的。
盛嘉楠就是故意的,他想轉移一些江馳的注意力。雖然他跟往常的表情看起來一樣,但盛嘉楠就是能看出他情緒寡淡,然而他平常並不是一個情緒很淡的人。
“補腎?”江馳勾起唇,語氣略帶威脅,“盛楠楠,你再說一遍,誰要補腎?”
“……你不補補嗎?”盛嘉楠收回勺子,自己吃了那口粥,“你昨晚在浴室裡呆了很久。”
說完就低下頭喝粥。
他這麼好的身體,也沒亂吃藥,居然被說要補腎,還是被盛嘉楠說,江馳都快氣笑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十分想在盛嘉楠麵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與雄風。
盛嘉楠喝了一會兒粥,還在想江馳怎麼這麼能忍,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聽見一聲很淺的笑。緊接著江馳就湊了過來,炙熱的手掌握住他單薄的腰身,嘴唇貼到他耳廓:“那你說說,昨晚我在浴室裡乾了些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盛嘉楠冷不丁地又想起了浴室裡汗涔涔的一幕。
逼仄的空間,逐漸攀升的高溫。江馳滿身是汗,垂著眼,表情很認真。
盛嘉楠淩亂間垂下眼,從他的角度,恰好可以收入江馳底下一抹明顯隆起的弧度。
江馳自己卻不管不顧,隻抵著他額頭笑,說:“盛嘉楠,我手好酸,兩隻手都要廢了。”
“在想什麼?”江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想,還故意輕飄飄在他耳邊吐息,“你不會是在想,我昨晚偷偷在浴室裡做的事吧?”
他故意把話說得下流又不堪。
盛嘉楠微微一頓。
大概是昨晚的事情打通了江馳的任督二脈,他突然發覺江馳好像不要臉了點,也好像不那麼介意男生之間那方麵的事了。
畢竟這種行為之前對他來說是堪稱惡心的程度,現在居然能跟他開帶顏色的玩笑了。
盛嘉楠側過眼,對上江馳的目光,明知故問:“你昨晚在浴室做什麼?”
江馳微默,挑眉反問:“我在浴室做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
放在之前,江馳絕對不會舍得跟盛嘉楠開這種玩笑。雖然他洗澡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必要需求需要解決,但他從不會跟盛嘉楠探討。
因為盛嘉楠在他心裡是純白的,是至高無上的純潔,是絕對不容一絲遐想的存在。大概是邵斌的陰影太深,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玷汙盛嘉楠,包括自己。
可就在昨晚,他親手為他這朵最純潔的小白花滴上了一抹顏色。緋紅的,濕潤的,豔麗的,奪人心魄的顏色。
他這才知道,原來情動也可以那麼美好、純潔,和想象中的汙垢完全不同。
以至於江馳突然改變了很久以來的想法。不是所有的欲望都是肮臟的,也有很多人可以是純潔而綺麗的。
“我怎麼會知道。”盛嘉楠撇開眼,耳根稍微有點紅了。
他就知道他不能跟江馳比不要臉,因為江馳一定可以比他更不要臉。
見他耳朵尖泛起可愛的小血珠,江馳沒舍得再欺負他,抬手輕輕捏一下那小小的耳尖:“盛楠楠,我的手以後握不了籃球了,你要怎麼賠償我?”
盛嘉楠:“……”
好像一次不純潔後,他的腦子就沒法再純潔了。江馳說什麼他都能很快理解,立馬想到那幅畫麵。
江馳看著他,笑了笑,決定稍微收斂一點,不能一下子把人欺負得太過分。
他們坐在養生粥館的包間,一頓飯吃了很久,久到淩莫吃完還來得及過來遛個彎。
本來淩莫是想來安撫一下兩位好友的情緒,不過一進門他就看到江馳勾著盛嘉楠,兩人麵色平靜,有說有笑,他看了一會兒,很識趣地沒提起那變態。
淩莫坐下後,三人隨便閒聊了一會兒,盛嘉楠的手機響了起來。江馳目光下意識往下垂了垂。
對麵的淩莫見狀不由撇了撇嘴,本來占有欲就夠可怕了,又他嗎經曆了一次變態,這還了得。這到底是想逼死江馳還是盛嘉楠啊。
盛嘉楠拿起手機,是顧盼語學姐的微信。
他點開來看。
【顧盼語:學弟,我聽說了昨晚的事?你沒事吧?】
【顧盼語:我們學校裡怎麼還有這種變態出沒,惡心死了】
盛嘉楠默讀完,正準備打字,忽地一頓,側頭瞥一眼。就見江馳光明正大地看著,一點沒有掩飾的意思,十分理所當然。
察覺到他的目光,江馳眼皮一掀,睨他一眼:“看我乾什麼,回啊。”
果然非常理直氣壯。盛嘉楠繼續打字——
【盛嘉楠:沒事,學姐,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顧盼語:學校表白牆全都被人扒出來了】
【顧盼語:就是這個變態造謠你是江馳的童養媳,還在上麵罵江馳】
【顧盼語:據說他近兩個月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酒吧打工,好多學生見過他】
【顧盼語:有人把這些全部整理出來,把他照片一塊貼出來了】
【顧盼語:自習室還有人工湖邊的監控也全部都貼到網上了】
【顧盼語:哎[歎氣]幸好有驚無險,詛咒死這種王八蛋!】
【顧盼語:對了,學弟,你明天還能去寫生嗎?】
盛嘉楠想了想,還沒來得及打字,先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不知意味的哼。
大約是見他回複慢,顧盼語率先又發來了消息。
【顧盼語:沒關係的,如果不想去的話,我們已經有填補的人選了】
【顧盼語:這兩天你最主要的是好好休息,調整一下心情】
【顧盼語:寫生的機會很多,下次我再叫你】
【盛嘉楠:好,那麻煩學姐了】
【顧盼語:沒事沒事】
“喲。”江馳笑了聲,“不去了?”
一副怪裡怪氣的強調。
盛嘉楠聞言轉頭看他,兩人安靜地對視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