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開始各種聊。不知不覺中,兩人猶如失散多年的兄弟,無話不談。而阿旺則更大膽地追問起剛才東北人打的電話,以及到此地的目的。
當然,阿旺這麼多年在社會上的摸爬滾打早已讓他對陌生人天然地產生了一種聊天話術,想要問出比較私密的問題,即便對方是東北人也不能太過於直接,總得讓問題繞著主題轉圈圈,逐漸接近他,就像剝洋蔥一層一層的,急不得。
首先阿旺對著坐在副駕駛上的東北人聊起了自己的過往以及家境。東北人大哥的眼眶刷的一下全紅了,看著兩條濁淚在阿旺的臉上從眼角艱難地爬到下巴的時候,東北人的淚腺也仿佛重重地挨了一拳。如果不是開車的緣故,兩人差點在車裡抱頭痛哭。然後,阿旺開始剝起了洋蔥……
東北人這邊也是有一段悲傷的過往。這東北人姓馬,原先在老家鎮上修車。早些年鎮上雖然車不多,但乾修車這個行當的也少,隻要有修車的生意,一般都是這位馬師傅來做。經年累月,隨著城鎮的發展,鎮上車輛的增多,馬師傅的修車生意也越做越大,再加上馬師傅手藝好,平時為人仗義,那他的名氣也是水漲船高,彆說十幾年積累的客戶,甚至鄰縣也有人專門來找他修車。一時間車行了雇了十幾個人,還帶了幾個徒弟。在當地甚是威風。
可惜還是那句老話“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馬師傅發財了變成了馬老板,有一個徒弟不願意再做徒弟,憑著幾樣手藝便在馬老板的對麵也開了個修車行,而且還從師傅的店裡帶走了幾位師兄弟和夥計。
馬老板得知消息後,直接氣昏住了院。家裡人都說找人收拾那幾個叛徒,可還是被老馬按下來了,並在老婆麵前說出了心裡話,
“他們幾個心裡有氣,我心裡清楚,都怪我按照老規矩,三年學徒不談錢,現在都啥年代了,是我耽誤了他們太久了呀!現在的年輕人不一樣啦!”說完淚滴如注,接著歎氣。
老馬出院後一直在家休養,雖然病好了,但是往日的精神頭沒了。期間,老婆還找過跳大神的,陰陽先生之類的轉轉運,在老馬眼裡那些都隻不過是些自我安慰的做法,到也算是老婆的一片好心,所以也沒太計較。
可是,自從這事後,兒子不樂意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剛上高中,過慣了當初富足的生活,現在老馬不再乾修理行,經濟來源少了一大半,用錢明顯比以前緊巴多了。老馬答應兒子,過一段時間接著乾修理行。
可是,一想到修理行老馬就十分的心痛。自己奮鬥了十幾年,又收了那麼些徒弟,也曾輝煌一時。可如今徒弟叛走,居然就在自己的對麵新開一家修車行,天天兩個音響放著令老馬感到厭煩的流行歌曲,還有露著黑黢黢的大腿的跳舞女郎來回扭屁股……老馬納了悶兒了,一點也想不明白,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打那起,老馬也再不去那條街了。由於養病期間,大部分的客戶都被徒弟們帶走了,老馬的心裡徹底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