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卻不會像他一樣。
聽完講述,這位燕太子歎氣,心中生出悲哀,說“燕國為何淪落到俯仰由人的地步呢?”
闖就不太懂了,問“燕國的危機解除了,這不是好事情嗎?太子又何必哀歎?”
燕丹苦笑,道“燕國的存活難道是因為秦國的好心嗎?”
闖確實就是這麼認為的,臉上帶著讚同。
“不是啊。”燕丹搖頭,深感無力,“秦國與趙國都對燕國抱有惡意。秦王進攻趙國隻是因為他不能容忍由趙率先吞並燕國而已。趙國已經足夠強大了,如果讓它占據燕國的土地,它對於秦國將是何等棘手的敵人。”
坐視趙國強大,就是放縱秦國弱小。
秦王怎麼會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燕丹心情低落,呢喃“燕國的未來究竟在哪裡呢?”
闖聽了,忠心耿耿地說“太子,燕國的未來就在你身上啊!”
他非常相信太子能夠帶領燕國走上國生巔峰。
如此信任,卻讓燕丹給不出回應。
他已經不是輕易說出豪言壯誌的年紀,也不是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就可以爭奪無限未來的年紀,更不是看不清現實盲目自信的年紀。
他恨自己不夠聰穎,無法勘破困局。
但他更恨自己不夠愚鈍,無法自欺欺人。
世上最消磨心性的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而是明明覺得可以做些什麼,到頭來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上不下,夾在中間,享受不到俯瞰人世的通透,也享受不到一無所知的無憂。
“……燕國的未來不在我身上,我不過是質子罷了。”燕丹心灰意冷,說。
闖急了,太子平日裡雖然不活潑,但也沒有頹廢到如此地步啊!這可不行。
他靈機一動,鼓勵道“太子!昔日秦王也不過是一質子,可他現在……”
“閉嘴!”話沒說完,燕丹已厲聲喝止了闖的後續發言。
闖心有餘悸地停下。
“出去。”燕丹說。
垂頭喪氣地離開房間。
燕丹知道自己在無故生氣。
闖隻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卻狠狠戳到了他的痛腳。
燕太子表情似悲似笑。
昔日趙政為質子,昔日我也為質子。
今日趙政為秦王,今日我……仍為質子。
“燕丹為何淪落到俯仰由人的地步呢?”他音色不辨地輕聲自問。
昏暗之中,似乎有淚水落下。
闖一直在門外沒有離開,他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他覺得自己沒說錯,於是梗著脖子在外繼續道
“太子!您是燕國的太子!昔日秦王便知他會是秦王嗎?但您是燕太子,就是以後的燕王!您聰慧又有仁德,如果您不是燕國的未來,那還有誰是燕國的未來?”
您怎麼可以這樣精神萎靡,這樣死氣沉沉?
屋裡傳出毫無波瀾的聲音“說完了嗎?”
闖抬頭挺胸,就像太子在自己麵前詢問一般,驕傲答道“說完了。”
燕丹深深歎氣,緊鎖的眉間卻舒展些許,說“你的話我聽到了……”
我會……好好想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