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由問“如果驅逐秦軍,這不是和秦主動決裂嗎?”
這樣一來,就算沒事也會變成有事了。秦國沒說要打呢,一趕回去,說不定不打也要打了。
而這就是問題所在。
拖延,可能討不到好處;不拖延,可能也討不到好處。
正是因為想不到妥善的破局方法,魏成才會憂愁。國家太孱弱,他根本沒多少選擇的餘地。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主動選擇的權力,所有的選項,核心都是借勢借力。
魏與秦的合作,從一開始就不在對等位置。
魏有求於秦,
作為弱勢地位的祈求者,魏相必然極度關心秦的動向。秦軍的一舉一動全然牽動他的神思。
與秦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他們彆無選擇。自合作初始,魏成就在不斷琢磨、計算,可算著算著他才突然發現,前方好像是絕路。
對於東由的疑問,魏成唯有沉默。
他太累了。
“……東由,秦真的要攻魏嗎?”魏成好像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秦不會打來的,對嗎?
東由支支吾吾,說“秦國,難道不該集中力量攻打趙國嗎?”
他聽小道消息說,秦王可討厭趙國了。但秦會不會攻魏,他哪裡能講得清楚啊。
“對,對,你說得對啊……”魏成黯然神傷,緩步走回臥室。
背過去的麵容,濁淚流淌。
此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此刻進退維穀,騎虎難下。
從那之後,魏成好像就被抽走了精氣神,在榻上一臥不起,身體一日比一日衰敗。
“東由……如果有一日秦軍攻破大梁……你帶大王離開,不,你帶小公子離開……”
“……恩公,何至於此啊!”
魏成瞪著凸起的雙眼,啞氣疾聲道“你聽我的!我都要死了,你還不聽我的?”
東由垂淚,說“我答應就是了,您何必說胡話。”
魏成現在什麼情緒都沒有了,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死期,輕聲說“遣人請大王來吧,說我想見大王最後一麵。”
東由目含哀痛,請了魏王。
魏王聽聞這消息,大驚,趕來看見形如枯槁的魏相,難以置信“您生了重病嗎?”
魏相苦笑應是。
這是無藥可解的心病啊。
“這該怎麼辦呢?”魏王急得頭頂直冒汗。
魏相內心哀歎,說“大王,我有話想對您說……您一定要聽進心中。”
“您說,您說,是有誰可去求醫嗎?”
魏成不答,隻說“大王,您要記住,除了秦以外,現在誰都不能依靠……絕對不能。”
與秦站在一方,可能隻是延緩死期,但現在與秦對立,那就必定是魏的滅國之災。
他不能告訴魏王,其實當前連秦國也不可靠了。因為一旦這麼說,魏王一定六神無主,胡亂站隊,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魏成隻能讓魏王死死依附在秦國這一邊。
“是,是,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