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倉聽著外麵的歸家呼喊,問出偶爾縈繞在腦海的疑問“您所學已經足夠了,離開鹹陽時,是因為什麼要帶上我呢?”
當然因為不想讓你無聊啊。彭倉是被調來教人的,趙昌走了,他在鹹陽還能有什麼地位?
讓一個實乾家無所事事,秦國人才已經充沛到這種地步了嗎?
趙昌說“您有公正之義,也有憐憫之心,不可以埋沒。你認為房陵怎麼樣?”
“是一個好地方。”
“那您願意在這裡工作嗎?還是再去彆的地方?”
彭倉大驚“您不需要我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叔。
“比起我的身邊,應該有其他更適合你的地方。”趙昌說。
彭倉拒絕“我在您的身邊就足夠了,您會讓我看到不一樣的景象。”
趙昌沉默。
這和他的設想不同,但計劃與現實有差距很正常。他不認為自己看錯了人,彭倉確實是有追求的,但現在他好像把這份追求係了一部分在趙昌身上。
“你想借我看到什麼?”
彭倉答“
……或許,就是現在的您?”
趙昌問“你想要的是平等嗎?”
話語炸得彭倉做不出表情。
“平等是不可能實現的,但法律可以讓趨近公平。你是繼續寄希望於我身上的虛假現實,還是行動起來完善更公平的秦律呢?”
理想不可以寄托在他人身上啊,老師,乾嘛非要讓我下猛藥。
“當你屢次在依照律法判決與法外開恩之間猶豫時,你想的是什麼呢?”
趙昌笑“你想的是未來可以如何更改條規嗎?”
彭倉“不……”
趙昌截斷話語“但我想的就是這樣。”
他認真說“律是前人製定的,前人無法預知後人的遭遇,它應該適應當下才對。一次的內心衝突是偶然,可多次的猶豫,那一定是有哪裡錯了。
“錯的是你嗎?還是犯人?抑或是律法?也許,你們都有錯。但人的錯可以更改,律的錯就擱置不管了嗎?”
彭倉心有驚慌地佯裝鎮定,觀察四周,擔憂有誰偷聽到這種發言。
趙昌語重心長“您想在我身上看到不一樣的景象,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期待您呢?”
壓力太大了,彭倉受不住,語無倫次“這,可、您,我……”
趙昌惆悵“唉,這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需要許許多多人的長年努力,儘管這樣,結局也還是難以預料。但我仍然盼望你能投身到其中,是不是我太過自私了呢?”
彭倉哪裡看得下去趙昌的哀歎,否認說“為什麼您會這麼想?這是值得我付出一生的事情。”
啊,這麼快就答應了……這麼順水推舟的嗎?
趙昌可惜還有一堆話沒說出口“既然這樣,等回到鹹陽,我會想辦法與父親商討此事。在這之前,也許您可以整理一遍您這些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