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這人來韓國準沒好事。
李斯確實是沒想乾好事。
在發現韓非鬆口開始乾活之後,李斯就抽空向秦王再獻了一個損招。
他想去說服韓王,讓人徹底向秦國稱臣,將人騙來秦國朝見。
然後當場就把這韓王扣了,讓韓王有來無回,啊不,是讓韓王用城換回。
用一國之君,換一點地盤,這很合理的。
借此可以兵不血刃地獲得韓土,隻是秦國需要損失一丟丟名聲罷了。
但是,但是秦國從來沒有好名聲的啊!他們的外交出了名的隨意,左右橫跳是常態,出爾反爾是精髓。
隻要能拿到利益,其他都是虛的。
嘿,這樣一看,竟然根本沒有損失。
秦王準了。
隻可惜韓王任性,不講禮節,就是不想見李斯,開始想各種方法硬拖。
——
趙昌不帶心虛地推開門,一進去是縈繞鼻尖的木香。
希望能有點收獲吧。
他在這之前已經和人把鄭完家走過一遍了,暫時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更彆說決定性的證據了。
如果再抓不到線頭,他就要請人與鄭完好好聊一聊人生,講一講道理。
趙昌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對這種開始浪費時間的東西,他馬上就要膩了。
效率啊,怎麼一點效率都沒有。
趙昌在心裡念叨,視線掃一遍室內的陳設。
剛才那人說這裡都是書,但現在看來,木簡也不算多。趙昌沒見過彆的商人家,無法做出對比,隻是第一反應是這樣。
牆側放著一個像博古架的東西,架上擺一些簡卷,約有十幾卷。
木案一側也堆放幾卷,桌上還攤著一排木簡。除此之外就是一盞燈,一個衣架。
趙昌覺得,這就是普通書房,這次應該也沒什麼收獲了。主要是這家主人態度太隨意,完全不在乎他會不會出門搞破壞。
沒有派人跟著他,也沒有派人守著房間,這何嘗不是一種放心呢?
趙昌心裡開始計劃回去和大家商量怎麼誘供鄭完。但本著“來都來了”的四字真言,他在屋裡轉悠踱步。
不到絕境,不能嚴刑拷打,鄭完也隻是嫌疑人,還沒有決定性的物證,最好問出他們如何聚會商討,抓一個人贓並獲……獲……?
一心二用不是難事。趙昌的眼睛耳朵很少停止收集信息,他所看到的、聽到的內容會不斷進入大腦留存記錄。
哪怕表麵上會遺忘,但收集的內容會轉變為“直覺”“潛意識”,在某些時候給予“我好像感覺到什麼”的提示,隻是有時候這種提示很難被及時抓取。
趙昌停下。
剛才他好像瞥到了讓他開始覺得不對的東西。
他後退了幾步,停在木案前,彎腰,左手拿起上堆的木簡,右手取出底下最右側的那一卷。
他放回上麵的,打開底卷查看。
這一卷是普通的噓寒問暖,從內容來看,是主人的商人朋友在向他吐槽,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布不好賣了,問他那裡的情況怎麼樣,同時又說,咱們很久沒見麵了,下次出了貨回太原順路來找你聚一聚哈。
內容挺正常的。最近布不好賣也許是因為某不願透露姓名的熱心女士。
趙昌拿起它,不是因為內容,是因為它的字。
他放下手中的簡,迅速翻一遍屋內其他的木簡卷軸,要麼是進出貨的簡單記錄,要麼是待買貨的備忘錄。
隻有這一卷的字跡不同,從它原本壓在下麵推測,主人應該收到有一段時間了。
這卷的字有點醜,鬆鬆垮垮,尾部有些上揚。
這勾起了趙昌的回憶,讓他想到了從前見過的一塊斷簡,想到了一件最後不了了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