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眼前像是有赤紅色的光芒閃爍,她猛地睜開眼來,卻見四周已是火海,一眼望去,無邊無際,儘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火焰躥起來,貪婪地舔舐著她身上的衣物,像是要將她一並吞噬一般。

劇痛襲來,仿佛皮肉被什麼利器一寸一寸割過,施嫿疼得渾身都顫抖起來,她驚恐地看著那些火焰,如同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朝她層層湧過來。

施嫿連連退後,直到,她撞上一道堅實的身軀,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親昵地喚她的名字:“嫿兒。”

施嫿渾身一顫,這聲音就像是如影隨形的夢魘,將她整個人都拖入那大火之中,男子麵目俊朗,看著她,笑了笑,那笑容卻漸漸化作猙獰:“嫿兒,你不願意陪孤一道麼?”

施嫿拚命搖頭,陪你死?憑什麼?她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逃荒時沒有餓死,在戲班時沒有病死,被人折辱磋磨時沒有死,她活得那麼努力,憑什麼要陪他死?

男子的手臂如同鐵鑄一般,牢牢地箍緊了她,道:“嫿兒,你陪著孤,孤最喜歡的便是你了,等孤繼位了,便封你做皇後。”

去你的皇後!施嫿張嘴想罵他,但是喉嚨卻疼痛無比,什麼都喊不出來,唯有用力推拒著,不叫那人把她拖到火裡去。

但是她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那人習過武,抓著她的力道簡直像是捏了一把柔弱的花瓣,收緊時,施嫿幾乎聽到了自己渾身的骨骼在一寸寸斷裂,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入了大火中,疼痛席卷過來,正在她絕望無助的時候,忽而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聲音急切:“阿九!阿九!”

那聲音像是給了她無窮的力量,施嫿猛然一掙一推,太子一時沒有防備,竟被推入了火中,他慘叫一聲,隨即高聲喊道:“嫿兒!孤等著你!孤等你!”

喊完之後,他便猖狂大笑起來,仿佛勝券在握一般,施嫿滿腔恨意和怒火交織,她厲聲朝他罵道:“我會殺了你!李靖涵,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太子仍舊在笑:“嫿兒,孤會來找你的,你千萬要等著孤!”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取施嫿的全部心神,她猛地睜開雙目,額上冷汗涔涔,耳邊是謝翎驚喜的聲音,又帶了幾分擔憂:“阿九,你終於醒了?”

施嫿毫無所覺,她依舊沉浸在方才那個可怕的夢境之中,久久無法回過神,眼睛毫無焦距地注視著房梁,謝翎見了,不由十分擔憂,又不敢碰她,隻能趴在榻邊,小聲叫道:“阿九,你頭還疼嗎?”

過了一會,施嫿才真正聽見了謝翎的聲音,她頓時大喘了一口氣,讓思緒冷靜下來,心中默念,隻是一個夢,隻是一個夢罷了,一切都過去了,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她活過來了。

但是即便如此一番自我安慰過後,太子那瘋狂的話語和神態依舊記憶猶新,令她心驚不已,正在這時,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間,一個少年聲音道:“熱度退了些,不過還沒全好。”

施嫿應聲看去,隻見一個陌生少年站在謝翎身邊,見了她,便笑了笑,道:“可是還覺得頭痛?”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施嫿霎時間便覺得頭痛欲裂,尤其是額頭處,好似有人在拿鑿子鑿穿了一個洞似的,忍不住伸手去摸,才隻觸及了棉布表麵,就被謝翎一把抓住了,小心地道:“不能摸,大夫說還沒好。”

施嫿有些迷惑地看了那少年,張了張口,聲音有些沙啞:“大……夫?”

年紀這麼小的大夫?

那少年聽出了她的意思,便知她誤解了,笑著解釋道:“我爺爺才是大夫,我還不是,他今日出診去了,你若是哪裡不舒服,隻管與我說便是。”

少年叫林寒水,乃是懸壺堂坐堂老大夫的孫子,他們一家世代行醫,傳到他爺爺這裡時,已是第六代了,林寒水一邊搗藥,一邊笑道:“等傳到我時,便是第八代,我以後也是要做大夫的。”

言談之間,帶著幾分少年的驕傲,施嫿不由笑了一下,她靠在榻上,不能下地,隻需一動,便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下去,之前還把謝翎給嚇一跳,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下來,施嫿所有的需要,他都一力承擔了,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十分殷切。

林寒水見了,不由笑道:“你弟弟倒是十分懂事,不似我那幾個表兄弟,每日打打吵吵,恨不得上房揭瓦了。”

他說著,又低頭往藥杵中加了一些藥材,好奇道:“不過為何你們姐弟倆不同姓?可是表姐弟?”

施嫿看了謝翎一眼,他正垂著眼,捉著茶壺倒水,抿起唇,小模樣十分認真,仿佛在做什麼大事一般,於是便笑了,答道:“確實如此。”

林寒水點點頭,道:“那就更難得了。”

又說了幾句,施嫿這才得知昨夜發生的事情,雖然隻是寥寥幾句,但是她心中知道,謝翎必然是經曆了不少困難,才摸到了這醫館,請到大夫,天色那麼黑,他又沒有燈籠,若是一個不慎跌進河裡,恐怕都無人發覺。

這麼一想,施嫿便覺得有些後怕起來,恰逢謝翎捧了熱茶過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謝翎悄悄回頭看了林寒水一眼,見他沒注意,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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