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2 / 2)

直到樓上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閣樓窗口的燭光漸漸消失,黑暗籠罩上來,施嫿下樓了。

謝翎退了一步,將門悄無聲息地合上,然後站在窗前,耐心地等待著,看那一點昏黃的光到了對麵的屋子窗前,停下,緊接著被吹熄滅了。

不論如何,這一夜都很快過去了,第二日一早,施嫿起來的時候,謝翎已經熬好了粥,催促她用早飯。

院子裡到處都是白色的霜花,在朝陽下顯得晶瑩剔透,施嫿深吸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進入了肺腔,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施嫿將水潑在地上,回了屋裡,謝翎依舊把粥盛好了,配著幾樣不同的醬菜,兩人吃了一會,謝翎忽然道:“我昨天看見殷朔了。”

施嫿的筷子頓住,疑惑地抬眼,道:“怎麼?你在哪裡看見他了?”

謝翎答道:“在夫子家門口。”

他放下筷子,沉吟片刻,看著施嫿道:“我想他大概是來找夫子的。”

“你們夫子……”施嫿頓了一下,才繼續問道:“你們董夫子的名諱是什麼?”

謝翎道:“夫子姓董,名緒,字仲成。”

施嫿覺得這名字頗是耳熟,但是怎麼個耳熟法,她卻一時想不起來,這也不怪她,她上輩子活得不長,被賣到了京師之後,從九歲開始,她就呆在戲班子裡學戲,學了四年,成了他們班裡半個台柱子,還沒來得及成為大腕,戲班子就倒了,她又被賣到了瓊園,在瓊園裡待了四年,她就進了太子府。

施嫿十七歲進太子府,一直到她死時,短短的六年之間,她都沒有離開過那個牢籠,她全部的所見所聞,除了戲班子和瓊園,就隻剩下了那個小小的太子府,還有太子李靖涵。

不過一旦施嫿都覺得這名字耳熟了,那麼就一定是聽說過這個人,聽謝翎平日所說的來推斷,這董夫子約莫不是一個喜歡流連於風雅場所的人,大概就是從太子李靖涵口中得知的了。

雖然推斷了這麼多,但是在施嫿的腦中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她沉吟片刻,便道:“你們董夫子見他了嗎?”

謝翎搖搖頭,道:“夫子避而不見,連門都沒有讓他進去。”

一旦得知殷朔有極大的可能性不是衝著謝翎來的,施嫿就驀然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對他道:“即便如此,你最好不要與他有什麼接觸。”

畢竟是李靖涵的人,誰知道日後會出什麼意外,施嫿自己都能重活一次,她並不那麼敢肯定,李靖涵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隻能讓謝翎離他遠一些,越遠越好。

謝翎一向聽施嫿的話,事實上,隻要施嫿的要求,他大部分都能答應下來,並且絕對會做到。

殷朔消失了兩天,第三日,他又來了懸壺堂,彼時施嫿正在給一位病人開藥方,殷朔見了,便自己找地方坐下等。

等送走了那位病人,施嫿才看向殷朔,微微頷首,笑了一下:“殷公子,我上回說過,你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不需要上藥了。”

殷朔卻道:“不是我。”

施嫿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禮貌性地望著他,等候下文,殷朔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東西,道:“是它。”

待看清楚了那小東西的真麵目,施嫿一下就愣住了,那竟然是一隻小貓兒,才兩三個月大,整個身子縮在一起,小小的一團,一身淺灰色的絨毛,它抖了抖小小的耳朵尖,發出奶聲奶氣的叫聲:“咪嗚。”

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上麵覆蓋著幽藍色的薄膜,漂亮極了,粉粉的鼻子在殷朔的手指上蹭著,似乎想找點什麼來吃。

施嫿驚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這貓兒……怎麼了?”

殷朔用一隻手托著它,然後小心地用右手舉起小貓的一隻爪子,道:“這裡,似乎斷了。”

施嫿聽了,凝目望去,果然見那隻爪子的絨毛上,沾著些許血跡,小爪子無力地耷拉著,血跡已經乾涸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施嫿有點頭疼,她確實醫過不少人,斷胳膊斷腿之類的,比這猙獰多了的傷口都見過,甚至還能冷靜地給病人動手刮骨割肉,但是,她真的沒有醫治過這麼小的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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