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轉頭看向謝翎,道:“怎麼樣?師弟學會了沒?”
謝翎抬起眼,終於將目光從書上移開,望著他,含蓄而矜持地道:“會點皮毛罷了,不過,我覺得學古琴很好,夫子是對的。”
楊曄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謝翎又慢悠悠地道:“師兄不要妄自菲薄,彈琴是一件非常簡單容易的事情,認真學習,以師兄這等聰明才智,就如背書一般,應該很快就能學會了。”
聞言,楊曄:……
又過了幾日,懸壺堂裡,施嫿再次見到了殷朔,她有些驚奇,很快,殷朔便道明了來意,道:“施大夫,我得離開蘇陽了。”
施嫿愣了一下,便聽他繼續道:“這些日子,多謝施大夫的照顧,隻是最後還有一件小事要麻煩您。”
他說著,衣襟口動了動,傳來咪嗚一聲,一隻淺灰色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幽藍色的雙眼好奇地張望著,發出奶聲奶氣的叫聲,是那隻小貓,它幾日前來換過最後一次藥,爪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施嫿很快便意識到了他的意思,果然,殷朔將那小貓拿出來,望著它時,原本總是會讓人覺得太過銳利的目光,此時正浮現著難得的溫柔,他道:“這小東西叫狸奴,我從蘇陽回京師,天氣寒冷,路途遙遠,不便照顧它,若是放走了,恐怕難以存活,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厚顏想請施大夫收留下它。”
他小心地將那隻小貓放在桌案上,小貓喵喵叫著,也不亂跑,就地坐下,開始舔起小爪子來,小模樣憨態可掬,原本受傷的那一隻前爪上被剪掉了絨毛,雖然已經長出了一點點,但是仍舊顯得參差不齊,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巴巴的。
殷朔望過來的眼神中帶著懇切的請求,施嫿原本還在猶豫,忽覺手上一暖,那小貓兒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竟然將她的手指抱住了,然後開始蹭蹭,十分得通人性。
施嫿訝異地看著它,小小的一團,暖烘烘的,絨毛細軟的觸感簡直要爬到人的心底去。
她想了想,點點頭,將那小貓兒抱起來,問殷朔道:“是叫狸奴嗎?”
殷朔笑笑,道:“是,那一切就托付給施大夫了。”
這是施嫿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笑,溫和的情緒蔓延到了眼底,無比真實。
他衝施嫿拱了拱手,道:“多謝施大夫了,就此彆過。”
施嫿點點頭,直視著對方,道:“殷公子慢走,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殷朔頓了頓,忽然望著施嫿,道:“我表字秉初,日後施大夫若有空來了京師,還記得我,可以來長興街尋。”
施嫿頷首:“一定。”
殷朔笑了笑,轉身大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門口處,不見了蹤影。
懷裡的小貓似乎知道主人的離去,喵喵地叫了起來,仿佛在呼喚著什麼,施嫿低頭輕輕摸了摸它,以作安撫。
晚上,謝翎來時,便看見了那隻巴掌大的小貓,好奇問道:“這小貓兒哪裡來的?”
施嫿轉頭,隻見那小貓兒正趴在一個小竹筐中,筐裡墊了一些破舊的麻布,軟綿綿的,它正在用爪子勾著那麻布絲線,玩得不亦樂乎,遂笑了笑,答道:“是殷公子送的。”
謝翎伸手的動作立刻停住,抬眼看來,表情凝重地道:“他送你貓做什麼?”
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敵意,施嫿抽了抽嘴角,不得已解釋道:“殷公子回京師了,之前救下了這隻小貓,不能帶回去,隻能請我幫忙收留。”
聞言,謝翎的臉色才好看了點,摸了摸那小貓的頭,嘴裡自言自語地道:“長得是有些醜。”
一邊挑剔人家醜,一邊還摸了又摸,這才意猶未儘地住了手,對施嫿道:“那待會得把它帶回去麼?”
施嫿想了想,道:“帶回去吧,放在這裡不太妥當,若打翻了藥就麻煩了。”
謝翎點點頭,伸手將那小貓抱起來,揉了揉細軟的毛,轉眼便見林寒水背著藥箱從門外進來了,道:“寒水哥回來了,我們走吧。”
施嫿兩人與林寒水打過招呼,林寒水一眼便看見了謝翎手中抱著的小貓,驚奇道:“這貓哪兒來的?好漂亮。”
謝翎立即將那貓舉了舉,笑著問道:“寒水哥要養麼?”
林寒水連連擺手,道:“我養不了,養不了,你嫂子最怕這種小東西了。”
聽了這話,謝翎頗有些遺憾,算盤打空了,隻得將貓又收了回來,道:“那就罷了,寒水哥,我和阿九先回去了。”
林寒水笑道:“去吧,記得帶上燈籠,路上小心。”
“知道了。”
兩人出了門,傍晚風大了許多,吹得人臉上僵冷,眼睛都睜不開,今天的天氣陰沉了一整日,眼看就要下雪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