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最有力的‘寶二奶奶’人選,今兒個哭著跑了出去,襲人自然是清楚史湘雲的心病,隻是眼下襲人早就不是那個在賈老太君跟前兒被打發伺候偶爾來賈家小住史湘雲的丫頭了。
襲人受著王夫人單單賞賜的月錢,在賈寶玉的小院子裡隱隱有著姨娘的體麵,自然心裡更傾向於早就有意交好的薛家姑娘,便隻對著賈寶玉安慰道:“二爺這麼一問,倒是讓我打哪說起。你們進門就一直在說是林姑娘怎麼著的,可是今兒個白天有什麼事情,二爺和奴婢仔細?”一邊說著話,就將賈寶玉半拽著回屋裡去了。
至於進了裡麵襲人又是怎樣安撫賈寶玉,又怎樣轉移話題的,那就是她的手段了。總之果然沒沒一會兒的功夫,賈寶玉就果斷的不再擔心哭著跑出去的史湘雲了。
這邊風平浪靜了,史湘雲那邊卻還在鬨騰。
“姑娘快彆哭了,你這是怎麼了?”守在屋子裡的丫鬟正說話呢,瞧著史湘雲一路在外邊哭著跑回來,立時就慌了,忙跟上前哄著想問清楚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如今史湘雲滿心滿眼都是‘愛哥哥’嫌棄自己無父無母了,都是姓林的那位挑唆的。一麵愈發將林黛玉恨得咬牙切齒,一邊為了自己個兒沒個親生的爹娘在身邊謀劃著傷心。根本就不打理站在一邊急出汗的丫鬟,一心想著若是父親在世,自己也是正經公侯家嫡出的姑娘,還愁和‘愛哥哥’不得親近嗎!
“翠縷,快去收拾了東西,咱們這就家去。”史湘雲自己個兒哭了半晌。越想越憋悶,終於抬頭對著站在床邊的丫鬟吩咐道。
“好???好???都依照姑娘的。”史湘雲雖然這麼吩咐下來了,翠縷卻是嘴上一邊答應著。反倒坐在了床沿兒上,攜了帕子細細的開始給史湘雲擦起眼淚來:“隻不過。姑娘好歹是跟奴婢說說今兒是怎麼了?在家的時候姑娘整天個的念叨著老祖宗、寶二爺,怎麼這才來就又鬨著要家去的?”
“再不要跟我說這話,‘愛哥哥’早就變了,如今心裡眼裡就隻知道姓林的,哪裡還會惦記著咱們的!”不提賈寶玉還好,丫鬟這麼一提,便一下又戳到了傷心的點上,史湘雲的淚水又來了。聽了主子這麼一說。翠縷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要是叫翠縷說來,自己的這位主子實在是大咧了些個。原先小的時候,不說是賈老太君對史家姑娘如何寵愛,便是將自己這樣賈家長大的丫頭賞賜給在身邊伺候就可見一二的。
隻是這兩年,莫說是彆人怎麼看,就是翠縷這樣在史湘雲身邊服侍的,略細心些都能察覺的到。以前不要個三五日,賈老太君必是會將史家大姑娘接來身邊小住的,這這一二年的,每每都不知道自己姑娘往榮國府捎了多少回信兒。方才見著有人來接一遭。
這裡邊的原因先不說是薛家的姑娘了,就是賈老太君身邊的林姑娘也是必不可少的。
這會兒子史湘雲要是聰明的,就應該清楚說道實在處。她到底是賈老太君的侄孫女,原本跟應和林黛玉親近幾分,就是為了賈老太君的臉麵好看也不應該處處去尋了林家姑娘的晦氣去。
隻可惜,史湘雲眼下還瞧不清楚形勢,隻把個薛寶釵當成知心姐姐,一心跟林黛玉在賈老太君和寶玉的跟前兒分個高低勝負來。
要是叫晏玉說起來,簡直是蠢的不成樣子。賈老太君雖是性格中有些無利不起早的因素,但好歹史湘雲也算是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開始還作為孫媳婦來養著的。若是史湘雲知情識趣些個,便是後來有了新的目標。也不會立時過河拆橋,總是要留著幾分香火輻照之情的。
原本就不尷不尬的養在叔叔嬸嬸身邊。外邊能挨的上的靠山隻賈老太君一個,不知道好好維護著,偏還這般沒有眼色,簡直就是上趕著找不自在的。
果然一直到第二天一早上的,史湘雲鬨騰了這麼一通,都沒個人打發丫頭來安撫一番。
史湘雲沒有什麼心計,卻很有一番義氣。昨個兒一路打賈寶玉那出來,叫吵嚷著要家去的,原想著若是賈寶玉能跟著來哄勸一番也就罷了,偏偏等了一晚上又盼了一早晨,打聽來的消息卻說是寶二爺一早就往學裡去了。
史湘雲深感丟人,這會兒子也不計較若家去還得做守著嬸嬸做針線了,也不聽翠縷的勸說,一疊聲的吩咐了丫頭收拾東西,匆匆的與賈老太君告彆走了。
賈寶玉不在,平日裡姐妹們也沒有什麼消遣的事情,多數是借著給賈老太君請安的機會聚在一起說說話。
“三妹妹這是繡的什麼樣子?”薛寶釵最是個和樂的性子,眼見著幾人悶悶的呆坐著,便主動提了個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