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突然地胃絞痛,讓源雅人猛地睜開眼睛,痛苦地蜷縮身體捂住肚子。
“管家……”
一出聲,嗓音低啞到連他自己都被嚇到,簡直像是枯枝相互摩擦才有的聲音。
沒有人來,管家之前似乎是去廚房為他準備食物了,廚房離房間還有一段距離,趁著那股劇痛沒有再次襲來,源雅人勉強用輸液的支架撐起身體,慢吞吞地挪出房間。
走廊一片昏暗,管家走得匆忙忘記給走廊留下蠟燭,源雅人借著模糊的視線走了兩步,卻沒發現自己連方向都是錯的,背對著樓梯,反而是走向了二樓最深處的書房。
那股疼痛反而已經消失不見,源雅人發現自己走錯了房間,但也懶得原路返回,索性坐在書桌旁等待管家來找自己。
這時候,書架上某處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詭異地無法移開視線,像是有某種東西在深深吸引他,源雅人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用虛弱的手臂艱難地夠著最上層書櫃的書。
拿下來以後,源雅人發現這是一本沒有書名,甚至有些過分陳舊的古籍,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采購的這本書,翻開書頁,源雅人輕輕地‘咦’了一聲。
上麵竟然是拉丁文,如今拉丁文已經很少見,幾乎已經是死文字了,除了給英國的貴族老爺們用來鞏固階級和翻譯宗教書籍外在源雅人看來沒有什麼作用。
不過正巧他確實認識拉丁文,因為這是英國貴族學校必修課。
暴風雨吹打得玻璃發出刺耳的啪啦聲,書房內可見度極低,這裡沒有任何一絲光源,源雅人卻能夠將書上的文字看得一清二楚,而他本人因為大腦一段時間缺乏營養供應甚至沒有發現這種異常,他的注意力似乎都被書上奇異的文字吸引,甚至可以說這種文字就是突兀出現在他的腦海,引導他強製觀看下去。
書房外的窗戶,黑壓壓的烏雲徹底遮蓋了天空,房間裡的光線徹底消失,源雅人坐在書桌上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他機械地著、著,大量混亂邪惡的知識從這本無名之書上灌輸到他的腦海,哪怕他此刻的理智根本無法支撐消化理解這上麵的知識,放任自身逐漸滑落深淵。
然後到了某一頁,源雅人的目光被一行文字牢牢吸引,幾乎是命中注定一般,他輕輕念出這禁.忌的咒語。
“Lauda matrem omnium rerum——Sab Nicous”*
書房裡,空氣開始無端流動。
源雅人抬起頭,瞳孔緩緩放大。
黑色的液體,不知從何而來,靜靜流淌在書房的地板上,從中冒出幾個泡泡,像是黑色的岩漿,又像是孕育萬物的羊水。
祂就出現在這裡,那宛如黑雲般的巨大肉塊,上麵分布著許多觸手,以及滿是獠牙和黏液的大嘴。
突破人類想像極限的不可名狀,就這麼出現在源雅人麵前,他的理智徹底瘋狂,肉.體更是在黑水中開始融化,從肌肉、到脂肪、骨骼在變成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馬燈的畫麵不斷浮現在眼前。
時間在他記憶中緩緩倒退。
高中時孤身一人但身份高貴的貴公子
初中時聽到聚集在身邊的小夥伴在背後討論他們的友誼能夠為家族帶來多少收益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被從管家身邊帶離,進入古樸但毫無生氣的大宅
自小開啟的精英式教育
隻存在於照片和回憶中的父母
還有模糊的一歲記憶中,母親溫暖的懷抱。
那似乎是他能感受到為數不多的母愛。
母親……
“母……親……”
他意識不清,淚流滿麵,現實和虛幻的回憶在眼前不斷重疊交織,仿若眼前不再是可怖的不可名狀之物,而是一位長著羊角,極具母性光輝的女神。
他下意識朝著祂的方向伸出手,心裡溢滿了莫名的委屈,仿若孩童在向母親撒嬌。
黑色肉塊的蠕動頓了頓,祂的觸手不由得往下垂伸,似乎在思考什麼,形象開始逐漸虛化,隨後地上流淌的黑液開始不斷往回縮,直到將源雅人整個人包裹住,形成一個黑色的卵。
書房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一枚黑色的人形卵屹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