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怔,悄聲走到他身側,輕聲道,“阿兄怎麼來了?”
謝衍譽側眸瞧她一眼,手裡動作沒停,道“聽你這語氣,是不願意我來?”
“當然不是,”謝晚凝歪著頭衝他笑,“前幾日,聽三表姐說西域那邊有一種帶刺的花十分好看,阿兄能不能給我弄來幾株養著?”
她的阿兄在督查院任職,品階不算高,但卻是實權職位,西域商人帶來京城之物,必然是知曉的。
果然,謝衍譽一麵淨手,一麵問“那花喚作何名?”
謝晚凝道“曼陀羅藍,又稱西域玫瑰。”
“你確定你能養的活?”謝衍譽指了指一旁自己才修剪好的幾株蘭花,語氣淡淡“我若是不來,它們就要死了。”
“可不是嗎,”謝晚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理直氣壯“我有阿兄你啊,你會給我培育好的對嗎?”
謝衍譽“……”
他看了妹妹一眼,轉移了話題“跟陸子宴見過了?”
謝晚凝嗯了聲,點著頭道“見了,他答應明日退回婚書。”
“行,他們家的聘禮明日就讓他帶回去。”謝衍譽拍拍她的小腦袋,也沒細問,隻溫聲道“這事就這麼過了,你以後不用再煩心了。”
謝晚凝這些天的焦慮不安,家裡人都看在眼裡。
聞言,她心中感動,一麵拍開兄長的手,一麵乖巧點頭。
…………
想到明日就要跟陸家,跟陸子宴撇清關係,夢中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謝晚凝這一夜心情複雜。
激動、悵然、釋懷、各種滋味輪番襲來,叫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直到三更還是輾轉難眠,她忽然想起白天裴鈺清給的藥丸。
那個錦盒就放在梳妝台上,她沒有喚爾晴進來,而是自己下床,連外衣都沒披,幾步走過去,取了一粒服下。
藥丸順喉而下,淡淡的清香和藥材的苦澀融為一體,味道竟然也不壞。
她想到了那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就有著淡淡的藥草味,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鄉。
心裡記掛著事,她睡的也不安穩。
好在第二日一睡醒,就聽聞了陸家將婚書退回的消息。
聘禮也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至於這些年,兩家逢年過節的年禮、節禮,已經都算不清。
還有她送給陸子宴的,和陸子宴送給她的東西,都有不少,索性兩人都沒有提起,也就作罷。
許是擔憂這麼久的事,塵埃落定,心裡的大石頭徹底放下。
當天下午,謝晚凝就發起了熱。
這回不是裝病,她是真病了。
病的整個人昏昏沉沉。
眼前一會兒是陸子宴冷若冰霜的臉,一會兒是爾晴被剝了衣裙杖斃的慘狀。
看著昏迷中還在流淚的幼女,鄭氏拿著帕子輕輕給她拭淚,哽咽道“這孩子,什麼事都埋在心裡,瞧著沒事人似得,沒想到心裡竟這般難過。”
自家姑娘有多喜歡陸家小子,這些年他們都看在眼裡。
這次狠了心斷情,但心裡到底還是不舍的吧?
母女連心,鄭氏也跟著落淚。
謝衍譽勸道“阿娘去歇會兒吧,晚晚這邊我看著。”
一旁的張媽媽也跟著勸“夫人也要顧好自己的身子,不然大姑娘醒了還不知該如何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