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和她對視,唇微微一動,道“我從不勉強我自己。”
“……那你剛剛算什麼?”謝晚凝飛快眨眼,試圖將莫名冒出來的淚意憋回去,嗓音卻還是暴露了她的委屈“看著一個姑娘家幾次請求你娶她,很快意嗎?”
小姑娘委屈成這樣,叫一直從容不迫的男人頓時慌了手腳,指腹撫上了她的眼簾,輕輕碰了碰,見那金豆豆還是成串往下掉,慌忙道“彆哭,我錯了。”
謝晚凝彆過頭避開他的手,掏出帕子給自己抹淚。
裴鈺清手頓在半空,停了良久才握住她的肩,道“我並非有意拒絕你,你知道的,我患有心疾。”
謝晚凝拭淚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說話。
裴鈺清自顧自開口解釋“宮裡幾名禦醫都為我診過脈,此疾無法治愈,隨時有生命危險,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或許我這一刻還同你談天
說笑,下一刻已經不省人事。”
說著,他鬆開握住她肩膀的手,垂眸望著她,澀聲道“你若是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至於陸子宴,你不必過多煩憂,隻要有我在一日,絕不會眼看著你受他逼迫。”
夜色下,他目光溫柔如水,跟他這個人一樣,瞧著就脾氣很好。
謝晚凝抬著頭看了會,反問他“我為什麼要反悔?”
他身體好不好,能不能陪著她終老,跟她決定嫁給他有什麼關係?
聽見她的話,裴鈺清眼睫一顫,僵硬良久,恍然回神。
像是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眸中的光亮漸漸熄滅。
他沉默許久,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無論什麼時候你想和離,我都放你走。”
原來這才是她要他答應的事。
原來她不隻是想讓他娶她。
而是想讓他在娶了她之後,隨時放她自由。
……這樣也好。
裴鈺清心裡想著,又覺得自己方才的掙紮過於矯情了。
這姑娘對他頂多是幾分見獵心喜的新鮮勁,就算為了避開陸子宴而起了倉促嫁人的心思,也有的是高門貴族公子可以挑選,哪裡就到了非要嫁給他的地步。
不過一轉念,裴鈺清就想明白這個姑娘為何選擇自己的原因所在。
他輕扯唇角,擠出個笑;道“我明日就稟告父母,定個吉日,去你家提親。”
“不用專程選日子,咱們婚事一切從簡,”謝晚凝道“最好在三個月內,趁陸子宴沒有回來之前,完成婚儀。”
裴鈺清麵上的笑徹底維持不住,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三書六禮,但凡有些規矩的人家,走完全程,最少也得一年,她先前同陸子宴,從十歲那年議親,到去年請期,一共五年。
現在輪到他,卻要在短短三個月內完成婚儀。
謝晚凝握住他的衣袖,輕輕扯了扯“我沒有不看重和你這樁親事的意思,隻是……”
“一切聽你的,”裴鈺清淡淡打斷“就三個月,一切從簡。”
謝晚凝“……”
再遲鈍,也看出這人似乎在生氣。
他在氣什麼,她也能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