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個晚上,越往東走,地勢越發崎嶇。天亮時分,隊伍進入了一個山穀,司徒川已經非常虛弱了,他吃力的抬起頭,眼前的景象讓他吃驚不已,隻見兩側峰巒竦峙,有蒼鷹盤旋其上,山上的崖壁如刀砍斧削一般,極為險峻,及至山腰以下,坡度略緩。在前麵幽深的山穀中是一片緋紅的桃林,桃花嬌豔爛漫,馥鬱芬芳,桃林下麵碧草萋萋,鮮翠欲滴。
漠藏諾雲駕馬行進在離司徒川不遠的地方,潔白冷豔的麵孔在桃花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走出穀地,就是一馬平川的龍川草原。隊伍又馬不停蹄的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一座土城之下,以中夏的標準來看,這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大一點兒的村寨,低矮的夯土城牆上長滿了枯草,身著簡陋皮甲的士兵整齊的肅立其上,殘破的木質城門在一陣時斷時續的沉悶的吱呀聲中緩緩打開。
其時天色已晚,眾人迅即打馬進城。
漠藏諾雲決定親自為司徒將軍療傷。她緩慢的脫下他厚重的甲衣,小心翼翼的剪掉已經被血水沾粘的衣衫,露出肌肉結實、筋骨強健的臂膀,然後開始熟練的清洗、敷藥、包紮。被仟巧溫柔的手偶爾觸碰之後的那種細膩溫暖的感覺竟讓他一時忽略了疼痛。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昏暗的小屋裡分外安靜,安靜到彼此能夠聽得到對方的呼吸。
她迷人的眼睛注視著這個略顯尷尬的英俊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盈盈的微笑。
司徒川未料到自己從軍多年,征戰數載,大場麵經曆無數,此時在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子麵前竟也會不知所措,遂麵帶愧色地說道:“豈敢有勞郡主親自為我療傷。”
“能為將軍效力,榮幸之至。將軍看來傷得不輕!”漠藏諾雲顯得有些神色凝重。
“郡主胸前的這枚環龍玉墜色澤溫潤、雕工精美,想來必是大有來曆。”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祥符,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諾雲略帶傷感的說。
司徒川本欲換一個輕鬆的話題緩解氣氛,卻不料觸到了諾雲的傷心往事,隻好接著討論戰事:“今日一戰,若非郡主相救,我已命喪黃泉。”
“那逐日王與我龍川部不共戴天,他也是我們的敵人,更何況龍川與大夏乃是兄弟之邦,我們救你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諾雲忽而一臉肅然的說:“逐日王覬覦我龍川久矣,隻因大夏布重兵於雲陽,威懾西涼川,他才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可如今,大夏新敗,西涼氣勢正盛,我龍川恐難逃兵革之禍。”
“龍嶺之役,我大夏精銳幾乎損失殆儘。如今平州兵力空虛,若敵進攻龍川,隻有靠我們自己抵擋一下了。”司徒川說到這裡感到有些茫然,“敢問郡主我們有多少禦敵之兵?”
“台城尚有一萬人馬,我將奏請父王,從楓林城抽調一萬援兵,由大將析利榮城率領,過幾日即可抵達。”
“兩萬?”司徒川不禁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經過幾天精心調養,加之自身體魄強健,司徒川傷勢明顯好轉,體力也漸漸恢複。他走出屋子,在庭院裡來回踱步。台城的春天很美,到處盛開著嬌豔的桃花,整座邊城沐浴在沁人心脾的芬芳之中。
“司徒將軍的傷好些了嗎?”
循著這甜美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司徒川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專注,竟沒有發現諾雲郡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