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大王,南川的援軍需過境南辰才能到達龍川,但此時南辰卻翻臉推翻了先前逐日王和他們的密約,不同意我們過境,因此……”
“我就知道南辰是靠不住的,他們在龍川的大軍恐怕除了搶地盤,就剩下看熱鬨了。如今我們還能指望誰呢?”赫連尊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不如把風淩穀的大軍抽調一些過來,以加強楓林城的防務。”屈突津諾審慎的建議等於是在說:還是先保住你的老命要緊。
“逐日王再三交待,無論如何不能放走司徒川,要將他消滅在龍川草原,如果從風淩穀調兵,那就很難擋住……算了,還是先弄清楚司徒川的動向再說吧!”
野狼坡的大戰讓昔日不可一世的赫連尊陷入了驚慌失措的窘境,也讓龍川這口大鍋徹底的沸騰起來了,然而吊詭的是,此時南辰在龍川的大軍卻按兵不動,作壁上觀。南辰雲州刺史公孫龍勝站在永川江西岸的一個高崗上向東眺望。他的身後依次肅立著副將左中旭、參將呂光儀、長子公孫羽。
浩瀚的永川江發源於臥龍山北麓,自西向東流經河陽城,過牧馬湖折向東南,將龍川與雲州分割開來,而後再度東流逝波。永川江的龍川段水勢迅猛,波濤洶湧,濁浪滔天,一瀉千裡,雷鳴般的水聲響徹兩岸崖壁,成群的沙鷗翱翔在天際,發出勾人的鳴叫。
“父親,你說那裴元直真的會渡江西進嗎?”公孫羽顯然對眼下的形勢有些迷茫。
“而今,我南辰主力尚在南方同居炎人作戰,我們部署在炎州的兵力捉襟見肘,無法從南麵威脅雲州,那裴元直絕非等閒之輩,他很有可能將大軍西調來對付我們。隻是冒險涉渡永川江需要下很大的決心才行。”
“我看他打造渡船,集結兵眾,無非是為了策應被困龍川的司徒川而故做姿態,虛張聲勢而已。”參將呂光儀表達了不同的看法:“雲州兵微將寡,實力不逮,我認為他們不會進攻龍川的。”
副將左中旭一直在關注司徒川大軍的動向,向主將公孫龍勝進言道:“雲中郡守司徒川在龍川興風作浪,先後擊敗西涼賀蘭敏隆與赫連尊的大軍,他也有可能來攻打我們占據的延津渡,而後東渡永川江,進入雲州。”
“對司徒川我有所耳聞,其父曾在雲江戰勝我朝名將東方濟,導致永豐六年的北伐以失敗告終。那司徒固然厲害,但其麾下兵力微寡,而我在沿江布置了五萬大軍,若我對他取守勢,以逸待勞,他能奈我何?”
左中旭連忙點頭稱是,而呂光儀則不發一語,他太了解他的這位主將了,雖然把過度的謹慎歸於怯懦未免有失武斷,但是要想成為一位偉大的將軍隻有謹慎顯然是不夠的。
南辰的大軍穩若磐石,而武烈王賀蘭敏隆則一刻也沒有閒著,他率領大軍來到了一個美麗的坡嶺地帶,舒緩的山坡將廣袤的草原隆起出柔美的曲線,就如同一位身材窈窕的美麗女人靜靜的躺在那裡。碧綠的青草和金黃的野花裝點著山坡,馥鬱芬芳。他於是習慣性的詢問左右這是什麼地方,這次他很快得到了回稟:野狼坡。
西涼的大軍很快就感受到了戰爭的淒慘與恐怖:野狼坡的南翼屍積如山,成群的野狗正在貪婪的啃食著那些原本處於食物鏈最頂尖的生物,禿鷲們瞪著血紅的眼睛繼續著它們的盛宴,烏鴉們淒厲的叫聲將悲涼的氣氛推向了極致。山坡上、田野間、小溪旁到處是散亂殘破的旌旗和累累的白骨。這些來自美麗的南川草原的勇士們再也無法回到他們的故鄉了。
賀蘭敏隆下令全軍稍勿鬆懈,全速通過野狼坡,有敢駐留遲疑者斬。
大軍火速推進至柳原城下,此時已是深夜。賀蘭敏隆下令就地休整,同時準備攻城器械,隻等天一亮,開始攻城。
天亮時分,為即將到來的這場想象中的大戰而激動不已的賀蘭敏隆目瞪口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城牆——一個基本的事實擺在他的麵前:他所麵對的隻是一座空城,毫無疑問,他已經被殘忍的捉弄了。
米琴龍且早已趁著夜色將他帶來的三千人馬和原來留守柳原兩千人馬一並悄無聲息地帶走了,他成功的冒充了主力,很好的完成了司徒川交給他的任務。
現在,對於一場史詩般的十殺決的勝利者——武烈王賀蘭敏隆來說,挽回麵子的唯一的方式,或者說取得勝利的唯一途徑就是迅速追上司徒川的大軍,並消滅他們。
但他能夠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