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十八年秋,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昭元宮內平靜如常。當時作為禁軍都統的我帶領一支約五百人的天都金甲羽林衛埋伏在距武華門三裡開外的一片樹林裡,準備應對即將爆發的鬩牆之爭。”司馬青川平靜的說著,麵帶悲涼之色。
“也就是說,先太子宇文承忠察覺到了正在迫近的危險,提前采取了措施,但他仍然失敗了。”令狐榮野明顯對這件許多年來鮮有人敢於提及的陳年往事興味盎然。
“是的,有人曾經建議太子先下手為強,但宇文承忠不願意承擔屠戮手足的惡名,執意要後發製人。那天晚上,當今聖上的人馬首先發難,與太子的人馬和在武華門外展開激戰。宇文承忠原本信心滿滿,孰料被他認為是死忠於己的巡防營都統夏侯雅正反水,力量的天平發生逆轉,而我……”司馬青川閉上了眼睛,再也說不下去了,那端莊而又威嚴的麵容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督師大人害怕引火燒身,最終選擇了作壁上觀。”
“是的,”司馬青川的表情變得痛苦,他的目光憂鬱而又迷茫。“我對不起先太子宇文承忠對我的信任與關愛,由於我的按兵不動,導致太子宇文承忠血濺武華門。”
“武華門之變的第二天,當今聖上的人馬血洗了太子府。”
“是的,無比淒慘,全府上下男男女女皆被屠戮,隻有一個女人活著走出了太子府,她就是當今的皇後衛慕雲。屠殺開始之前,當今聖上前往已被甲兵嚴密控製的太子府,他把所有帶著幾分姿色的女眷集合到後花園裡,讓她們成排站立,當今聖上從她們的麵前一一走過,直到他走到衛皇後麵前,方才停住了腳步。他早就垂涎於當時還是太子妃的衛皇後的美貌。當他看到絕世出塵、高貴優雅、飄逸若仙的太子妃,他當即一把拉住她的纖手,強行把她帶出了太子府。剛走出大門,他就對著受命包圍太子府的夏侯雅正使了一個眼色,夏侯雅正毫不遲疑的帶兵衝進了太子府,大開殺戒,裡麵傳來了無比淒厲的悲號慘叫,諾大的太子府頓成人間地獄。”
“慘絕人寰,聞之不忍!”令狐榮野歎息不已,麵露悲戚之色。“不過,當今聖上對衛皇後倒是恩寵有加,把搶來的妻子封為皇後,這也算空前絕後了。”
“帝王天子有時也會有真情。血洗太子府的當晚,欲火中燒的當今聖上強行占有了絕世美貌的太子妃,從此他深深的迷戀上這位搶來的嫂子。九個多月之後,衛皇後生下了雲山王宇文景,由於時間敏感,這個孩子的血統成了一個迷,這就是宇文景無法繼承大統的主要原因。”
“但偏偏三個皇子中唯有宇文景有先皇遺風,深具帝王之資。大夏到了今天這步田地,需要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以匡扶天下,中興社稷。”令狐榮野不禁感慨萬千。
“是啊,假如宇文景能夠繼承大統,乃我大夏之福,但這猶如鏡花水月一般飄渺。”司馬青川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時,三個獄吏走了過來,示意令狐榮野時間到了。令狐榮野隻好向司馬青川道彆,但他並未馬上離去,而是目送著押送司馬青川的顛簸的囚車慢慢消失在浩渺的塵煙之中,又佇立了良久之後方才翻身上馬。
令狐榮野送彆了司馬青川,他自己也要離開天門關了。長久以來,天門關實行輪換值守的製度,這個月他的值守結束了,接下來他隻想去一個地方——雲中。
雲中城內,幾乎所有人都在享受大戰勝利之後的難得的輕鬆愜意,隻有大將中行牧不願意虛度韶華,他隻身一人來到恩澤門附近的弓弩靶場,演習射藝。
中行牧慣用長刀,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他的射藝也是出神入化。隻見空曠的靶場上,一個偉岸矯健的身影,嫻熟的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箭矢於百步開外直中靶心。
中行牧聽到身後有人在拍手,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漠藏諾雲正靜靜的看著他,黑色的烏金甲泛著幽光,更襯得她那光滑雪白的肌膚楚楚動人,如水的雙瞳透著萬種情思,淡雅的紅唇光潤亮澤,那張高貴冷豔的臉令人百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