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沈明燭一邊在山澨的攙扶下往臥室走,一邊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錦囊。
那是山澨以巫潯竹的名義,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可以用來裝火火的靈魂。
山澨送他的錦囊叫藏魂囊。
係統準備的獎勵則叫高級藏魂囊。
……怎麼感覺係統其實已經在打明牌了呢?
沈明燭擺擺頭,也不多問此事。
及至床頭櫃,他摸索著取出了藏魂囊,然後將一屋子被淨化過的付喪神都裝了起
來。
做完這一切工作,沈明燭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紗織身上。
目前看來,紗織確實一直在幫他們。
那麼就又回到他曾想過的一個問題上了——
太一為什麼會允許紗織在這裡壞他的好事?
目前沈明燭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解釋是,太一其實不知道紗織的存在。
為什麼?
是否是因為紗織曾親眼目睹太一對百合子做的事,所以對其心存忌憚?
是否這麼久以來,紗織一直在有意躲著他?
無論如何,應該把紗織帶在身邊。
也許它會在以後派上用場。
沈明燭當即問山澨:“紗織在嗎?”
“在。”山澨道,“我做了個屏蔽陣,把它放了進去,免得它一起被淨化了。它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躲在陣裡,一直沒動。”
沈明燭點點頭,放低了聲音。“走的時候,我們把它帶上。”
“小燭,提醒你一件事。”山澨忽然開口。
“怎麼?”
察覺到他語氣裡的揶揄,沈明燭麵露些許警惕。
山澨看一眼他的表情,笑著道:“紗織屬於酒店財產,得向酒店方購買。你偷偷帶走,不合適吧?”
沈明燭:“……你說得對。”
山澨又道:“這酒店老板既然每次去日本都會特意把它帶過來帶過去的,他應該挺喜歡它,也很重視它。
“所以,想從他手裡買下紗織,價格估計不會便宜。”
沈明燭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應該很有錢吧?”
“還行。”
山澨眼裡笑意更甚,故意不提會主動幫沈明燭購買紗織這回是。。
沈明燭眨了一下眼睛,猜到了山澨的故意為之。
但他姿態並不放低,隻是語氣很自然地問:“……那我向你借錢?”
山澨點點頭。“可以。你現在人氣很旺。我聽說林總那邊已經在幫你談商務了。你應該很快就能把錢還給我。”
“哦。那行。”
沈明燭沒有異議,“那這錢就算我借你的,回頭我還你。”
隻聽山澨又道:“嗯。至於你之前欠我的三萬,應該也還得起了。”
沈明燭感覺他話裡有話。“所以呢?”
“所以……明天我們可以先一起回一趟秀麗市。”
秀麗市,那是沈明燭生活的地方。
他問山澨:“我是得回去一趟,給師父的靈位上個香什麼的。你去那裡乾什麼?再來,這件事跟我欠你錢有關?”
“嗯。我不是還欠你一塊可以用來養魂的玉麼?”
“所以?”
“之前說好的,以物易物,如果想要那塊玉,你得先去把那翡翠手鐲贖回來給我。”
“……哦。”
與山澨有過這段對話後,沈明燭敏銳地想到了什麼。
但他暫時沒有繼續想下
去,也沒有多問。
主要是他這會兒實在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了。
他剛剛補充好的能量,就因為淨化這些付喪神而幾l乎消耗殆儘,走路都要靠山澨攙著。
現在他隻想睡覺。
其他所有事,都要等他休息夠了再說。
這晚,山澨幫沈明燭在浴缸裡放了水,又扶著他進了浴室泡澡。
後來沈明燭泡澡泡到一半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嘴裡還含著牙刷。
於是山澨又幫他刷了牙,幫他擦乾身體,再用浴巾裹著他,抱著他回到床上躺下。
沈明燭的身體、臉,皆因泡澡而染上了緋色。
把這樣的他塞進被子裡的時候,山澨心裡想的是——
我都已經親你了,你怎麼還敢在我麵前這麼不設防?
沈明燭你是不是故意要引|誘我?
剛想到這裡,山澨就看到了沈明燭皺緊的眉頭,以及那仍在微微出著虛汗的前額。
那一瞬,他心中所有旖旎的情潮全都暫時褪去了,轉而生出了隻有在麵對沈明燭的時候,才會有的類似於憐憫、同情、心疼的感覺。
山澨又為沈明燭施了幾l針,然後吻過他的額頭,在床上側躺下來,把他擁入懷裡,仔仔細細看向了他的表情。
“眉頭皺這麼緊,是做了什麼樣的夢呢?
“我的主人,如果夢到了我,你在夢裡會不會開心一些?”
山澨輕聲開口說著這些話。
“嗯……不過你不能夢到上輩子我們交戰交惡的時候。後來一起打仗的時候,你也不能夢到。另外,我以前老是不服你,當麵嗆你的時候很多,夢到那些也不行……
“嘖,這麼看,在你的上一世,我們一起相處的時候,大部分時候日子都過得很苦。那你乾脆還是不要夢到我了。”
山澨這麼說著,想到什麼後又道,“不對。你不要夢到你上一世遇到的我,但你可以夢到……夢到那位啞巴姐姐。
“你遇見她的那段時間,日子好像過得還算平靜。
“夢到她……或者應該說,如果夢到扮演她的我的話,你會不會開心一些?如果你知道我就是她,你會怎麼樣?會怪我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山澨的這些話聽了進去,這一晚,沈明燭果然夢到了啞巴姐姐。
他夢到他在幫啞巴姐姐整理花店。
夢裡他不是個瞎子,他看得非常清楚。
不知怎麼,他在往一個大花盆裡裝土的時候,突然用食指在泥土表麵寫起了啞巴姐姐的名字——“吳寸心。”
山澨這個名字,由一個山,一個三點水,一個竹字頭,還有一個巫字構成。
巫潯竹這個名字,則包含了三點水、山、巫還有竹字。
這些字和偏旁可以重新組合成山澨這個名字,不過多了一個“寸”。
所以……
吳寸心,其實應該是無“寸”。
山澨之所以這樣為自己的馬甲們取名字,第一種可能,他隻能這樣取,因為他是一個沒有什麼文化的、未經教化的“野獸”。
但他畢竟早已不是剛從海裡出來的那個山澨。
他活了足夠漫長的時光,也看了足夠多的書。
所以沈明燭知道真相更接近第二種可能——
其實他本來就沒打算瞞自己。
隻不過因為一些顧慮,他暫時沒有主動開口解釋那一切而已。
看著泥土上的“吳寸心”三個字,沈明燭就好像知道自己在做夢似的。
他感到自己在一個很溫暖的懷抱裡。
他將頭靠近那個懷抱,然後想——
“等醒過來了……等明天回去,我要好好問你……
“我要問你,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啞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