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花好看吧!”馬紅俊從綠化帶裡抬起頭來時,將三朵拔了刺的花兒遞到奧黛麗麵前,“這邊花壇裡的花應該是可以隨便摘的,我上次就看見好多大人手裡都拿著這三種顏色的花兒送給漂亮姐姐,嘿嘿。”
“...好看是挺好看的,”奧斯卡拉住自家妹妹的手,“但馬紅俊,你知道送這花兒是什麼意思嗎?”
“啊?”馬紅俊看著奧斯卡突然沒了笑臉的模樣,有點不明所以地抓抓後腦勺,“不就,鮮花送美女的意思嗎?”
奧黛麗感覺到奧斯卡有點生氣了,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扶額,“哥,我覺著吧,這家夥是真沒那個腦子去留意那些事情。”所以跟一個滿腦子隻有獻寶想法的憨憨鳳凰計較那些真沒必要。
奧黛麗這話吧,有勸她哥的意思,
但馬紅俊總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他戰術後仰,“什麼東西是我沒注意到的?”
——讓他康康是什麼東西,來證明一下自己還是有腦子的!
奧斯卡看著馬紅俊那帶著清澈愚蠢的眼神,
他覺得自己妹妹說得有理,於是他按下心底的火氣,
借著這個街角邊有個大花瀑的遮擋,他隨手指了個方向,“你自己看。”
這條滿是花兒的街上,白天的行人其實不算多,但也沒少到哪裡去。
至少馬紅俊跟著奧斯卡的手指方向扭頭,隻不過定睛一看,就瞧見了——有個油光滿麵的大叔,手上拿著他剛剛采的同色小花束,送給了一個站在街邊的穿著特彆清涼的漂亮女人。
看到這裡,馬紅俊沒覺得哪兒奇怪的啊?
但就在馬紅俊要問問奧斯卡‘奇怪在哪兒?’時,他就繼續瞧見——在那女人收了花兒後,那大叔又摸出個金魂幣給了對方。然後那上一秒還跟大叔不熟的女人,下一秒就露出了殷切的笑容,還軟了身子靠到對方身上。而那大叔就著這個姿勢,一手攬住女人的光潔的腰肢,另一隻手就不安分地往她的其它部位摸去......
最後,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馬紅俊就眼睜睜看見完成了這場不必明說交易的一男一女,半擁半抱著進了路邊花裡胡哨的沒掛牌建築。
並且,隻是在馬紅俊消化‘這裡竟然是那個地方!’這個消息的兩分鐘內,他就陸續瞧見了三場同類型交易——而這也無怪乎奧斯卡會隨手一指了。
因為這條街本就是做這種事情的地方,跟這一幕相似的場景就算是在白天也並不算少......
——康完情況後,他現在倒是真覺得自己沒那個腦子了!
——但,靠!他上次來是跟著老師跑著經過這條街的,還真沒注意到送花後還有這些流程啊!
馬紅俊後背發麻,因為他明白了自己剛才的行為——多多少少都是不好的。畢竟奧黛麗可不是這裡的女孩子。而他拿那些大人的同款花兒送她,真真是有點侮辱對方的意思了。
即便馬紅俊確實是懷著‘彆的女孩子都有,他們阿黛憑什麼沒有’的意思送的花,但這情況落在人家哥哥眼裡,依舊是挺討打的。
或者說,要不是阿黛替他說了句話,那他這頓打就算是不明不白也得挨——畢竟沒有女孩願意被人跟這種風塵地方的女子相提並論,而她們的家人更是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還有得虧站這兒的人裡隻有他們仨哦,小奧又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要是趙老師也來了,那他可能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吧?
馬紅俊想到這裡,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哈...”馬紅俊尷尬一笑,瞧了瞧自己手上的花兒,“對不住對不住,阿黛,我這就把這些花兒給丟了。還有你說得對,小奧你也知道我沒那個腦子注意到這些哈,所以我這真不是故意將阿黛和這兒那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相提並論的。”
將花兒丟回花壇後,馬紅俊還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剛剛摘花的手以表態度。
#這是滑跪嗎?不,這是識時務和認錯態度良好!#
“...”聽著馬紅俊的話,奧斯卡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他細細想來又沒覺得對方的話哪兒不對——這家夥道歉語氣確實是誠懇的,道歉理由,好像也沒哪裡有錯。
於是最後奧斯卡點了點頭,算是表示不跟憨憨鳳凰計較了。
這個世界的孩子們都早熟,
所以奧黛麗不意外馬紅俊瞧見些苗頭就明白了這裡是哪兒——不過,她倒是不覺得對方剛才做得有多錯。
畢竟對方帶他們來這裡、摘花送她的初衷確實是好的,隻是事情沒有考慮全麵而已。
但是,聽到對方道歉話裡的形容詞,本來就沒生氣的奧黛麗,突然就有了點火氣——“烏七.八糟的玩意兒?!”好家夥,剛剛還漂亮姐姐、美女地喊,現在明白這裡是哪兒後,都不把人家當人了嗎?!
說真的,或許是有這個世界男女性彆凝視的問題在裡麵,
奧黛麗之前在村子裡從沒聽過幾次那些婦女或是女孩子談論過花街這方麵的問題,但也清楚——貴族歧視平民,平民瞧不上這裡的人,這個歧視鏈是存在的。畢竟就算是在另一個世界,這個歧視鏈都是千古難以徹底磨滅的問題。
隻是,這歧視到不把花街的女子當人看——還是有點誇張了吧?擱這兒跨世界複古那不把女子當人看的靡靡王朝呢?
但是,在看見馬紅俊一臉認同地點頭,以及自家哥哥沒察覺出哪裡不對的樣子,
奧黛麗終於明白——這個認知,在這個世界,是不誇張的。
——這個世界不僅對女性有著刻板的印象,還剝奪了其中一部分女子最基本的身份。
——這裡的女子,在這裡男性的眼中,不管她們是否自願來到這裡墮落的,她們都已經失去了‘人’的身份,成為了一件好看的,可以交易的‘資源’......
何其可怕的認知,這和‘吃人’有什麼區彆?!
#生活中的現實往往比美化後的藝術更為殘酷.jpg#
下午的陽光明媚又燦爛,
但站在陽光下的奧黛麗卻後發涼。
她望了望看著乾淨整潔的花街,卻覺得那夾雜在其間的綠化帶裡的鮮花並不是五顏六色的,而是鋪滿著‘鮮紅’——都是那些花兒一樣的女子最後留下的痕跡......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物傷其類,這隻是奧黛麗同樣作為人的,一種近似於憐惜的感情——她們都是待在這個世界框架裡的人,隻不過她現在正在朝著框架外前進,而這裡身不由己的人們,卻隻能如飛蛾撲火般燃燒,直到最後也化作一團新鮮的‘紅色’。
街上的人不管是否是自願地,都在笑著,笑得燦爛又輕鬆——與奧黛麗滿眼的‘吃人場景’形成了對比。
奧黛麗從未如此覺得,自己的思維與這個世界這般格格不入——當初說過要脫離束縛的話,並沒有從奧黛麗的腦海中消失,但都被懟到眼前的‘血淋淋’給糊上了一層顏色。這讓奧黛麗更加明白了,這個世界所帶的偏見是多麼的,根深蒂固......
這也讓奧黛麗覺得這個光鮮亮麗的地方充斥著一種不可描述的壓抑感,
壓抑得她幾乎是用著擠出來的聲音,扭頭問自家哥哥,“奧斯卡,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嗎?”
奧黛麗真的很少很少會叫奧斯卡的全名,
所以奧斯卡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種鄭重——她似乎不是在問這個稱呼問題,而是在問更深層的東西。
作為哥哥,奧斯卡從來不會輕易對待自家妹妹的問題,所以他開始飛快思索——那東西是什麼?是花街?是花兒?還是,那花兒般的女人們...對啊,那些女人們,人們!不、不是什麼東西,也不是什麼玩意兒,而是人!
奧斯卡猛然反應過來,
他額頭也是在瞬間就析出了點冷汗。
這是被嚇的——他被嚇到了——
村裡的男人們和男孩們,都有些不會多告訴女孩子們的話題——這是很正常的,畢竟性彆之間並不是不存在隔膜的。其中一個話題就是花街的事情。
簡單來說,這裡的女人們,在貧苦的村民們眼中都是不恥的。即便他們不比這裡的女人們來得富貴,但他們用‘她們就是種資源不算人了’的形容去貶低她們,去獲得一種仿佛高人一等的快.感。
而他,而他奧斯卡,也在那種潛移默化中,早早就有了那種認知。
但他在後麵已經明白了,‘並不是大家都在說的事情就是正確’的這個道理——所以,他不該繼續用那種認知的。
因為那種認知已經和要想脫離框架的他的思維自相矛盾了——捫心自問,那些人全都是自甘墮落的嗎?不可能的,或者說身不由己才是絕大多數。所以他憑什麼跟著那些人的想法,去認為她們不算人了?!
——她們是人,世俗不應該去剝奪她們最基本的身份!可以說除了身處這個糟心地方以外,苦苦生存的她們比大多數人還活得認真,也比其餘人更想活得像光明正大不被歧視的,人!
——所以,他不該輕易去附和馬紅俊的話,他該自己去思考這件事的正確與否。
但奧斯卡之前又確實是附和了馬紅俊的話,
為什麼呢?
——不過是之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等到事情懟到眼前來了,被自家妹妹點醒了,他才發現了自己又一塊沒有改過來的錯誤認知。
而奧斯卡受到驚嚇,也正是因為他發現了,這世俗框架的可怕——太有感染力了,也太根深蒂固了。
——他想改的,但在改的過程還是有些地方帶著過往認知的痕跡。
改變人的固有印象真的很難,但他還是要去改的,因為他不想下一次也這樣,差點無知無覺地將‘自我’給泯滅在框架裡......
看出了奧斯卡的恍然,
奧黛麗明白自家哥哥這邊的問題算是解決了,那麼也就隻剩下——眼前這個滿眼‘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也說給他聽聽!’的小子了。
——這家夥也該來好好去一去糟粕了!
#聽聽?可以啊,但你那糟心的封建糟粕觀念拿來吧!#
#預備役三人組裡少一個可不行.jpg#
但奧黛麗沒有直接就說花街的事情,而是改換了個話題,
她微眯了眯眼睛,豎起食指,朝對方說了一句,
“馬紅俊,你聽說過賭魂嗎?——”
家禽村比食魂村更為閉塞,至少他們那裡沒什麼遊商到訪,隻有每月索托城的各個餐飲店鋪的收購人員來收家禽,所以家禽村的消息會更閉塞些。
也所以,根本沒聽過賭魂的馬紅俊:???
而聽完奧黛麗和奧斯卡時不時插上一句敘述出來的‘賭魂’後,
馬紅俊:...好家夥,非常規‘賭魂’的竟是他自己?!
——這算什麼?
“...靠,這跟我後媽那套說辭有什麼區彆?”馬紅俊眼神恍惚地喃喃一句,隨即又很快眼神凝重地否定,“也不對。”
因為“至少我那後媽跟那些遊商不一樣,她可沒有想著我賭失敗後,把我論斤賣了呢!她隻是,想讓我在打擊下去世...”艸。這好像也不比論斤賣好?!
所以馬紅俊一時間都不知道說賭魂的下場好點,還是他這非常規賭魂的下場好點了——不,應該說,都不好,都好生草。
不過,馬紅俊‘不忘初心’,繼續問,“但這賭魂...和你們啞謎的事情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了?”奧斯卡看著那些擺出各種姿態的女子,悄然攥緊了自家妹妹的手。
奧黛麗說到現在倒是心情平靜了不少,她反拉著自家哥哥的手,抬眼看向已經比她高了半個腦袋的馬紅俊,“那你覺得,如果我和我哥沒遇到院長和老師,能在那個男遊商麵前成功撤退嗎?”
——一個六歲男孩帶個更為稚嫩的妹妹,能打過一個男遊商,但能逃離組團來的其餘遊商們為了麵子的脅迫嗎?
馬紅俊在權衡‘戰力’的時候並不傻,所以他清楚。“...不能。”
“那再加一個如果,”奧黛麗眨著她那雙燦金色的眸子,一點點吐露出最淺顯直白的‘如果’。
“如果我和我哥沒有覺醒成魂師,那我們的下場會怎麼樣?”
馬紅俊看著健康成長下,光彩照人的兄妹倆,特彆是其中小小年紀就能看出未來美貌的女孩子——奧黛麗。
下意識地,馬紅俊就想到了身後那條街上的漂亮女子們——或許以奧黛麗的樣貌不至於被遊商交易到這種場所,但她被交易到更好點的地方又有什麼區彆嗎?都是一樣的場所。還有奧斯卡也逃不掉......
但,但是,這不一樣不是嗎?
因為“現實是沒有這些如果的......”那些假設不成立!
“我知道,我也明白這是在假設。”奧黛麗被馬紅俊反駁,倒也不意外,畢竟對方跟她哥不一樣,他沒試著跳出過框架,所以他的思維確實該在框架邊上躍躍欲試又對未知害怕的。
奧黛麗知道自己此時該做的不是逆反著硬要說服對方,而是要引導對方自己去想,自己去判斷該不該‘跳’出來!
“但你想想,這些如果在我們身上是假設,在你身上是假設——但在那些女孩子們身上,還是假設嗎?”
馬紅俊聽到這裡,猛然瞪大眼,他的嘴張了又張。
——是啊,小奧和阿黛的過去可以假設,因為他們已經度過了難關,成為了魂師,不會再陷入這般田地;他的過去也可以假設,因為他也好運地破除了後媽的算計,成為了魂師,跟這類似的苦難田地無緣。
但這裡的女子們呢?還有不知道在何處的男子們呢?
ta們的過去,是否也跟他們一樣,隻因為在被動或是主動的賭魂或者賭魂類似的套局中失敗,就根本沒有反抗餘地地被送到了這裡,又或是被家庭拋棄......
馬紅俊這時也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是跟著村子裡的大人們的——他們說這裡的女人都是自甘墮落的玩意兒,他也這樣跟著說;她們說這裡的女人都是不自愛的烏七.八糟的玩意兒,他也這樣跟著認為。
但事實上,他說的、認為的都是他們所思所想的,都不帶著自己的思考——他這跟那些跟著山羊屁股後麵吃剩草的綿羊有什麼區彆?都是睜眼瞎一樣跟在後麵,不假思索地全盤接受,一點不講究那留下的東西是好是壞。
#人雲亦雲,也不過如此.jpg#
馬紅俊從未如此清醒地認識到這個狀態,也從未站在自己所瞧不起的‘玩意兒’的角度上看過這個世界——原來,無關性彆,ta們曾經也是人,也是跟他一樣地活生生的人。
——原來,ta們現在也是人,隻是被人們的成見所模糊了身份。
他不應該用那些詞彙去跟著那些沒有主見的人一起侮辱她們,因為她們大多是被壓迫著葬送未來的最普通的人,而且ta們應該沒幾個是真心甘情願的,畢竟沒人會願意被‘低人一等’地看待。
所以,這裡幾乎沒人該被稱為‘玩意兒’,也幾乎沒人願意自甘墮落——但她們掙紮不了,因為她們隻是最普通的無法反抗的人,而管理這片城區的人都是魂師。
再所以,她們被迫在這片表麵鮮紅下麵烏黑的地方染上了最為糟糕的顏色......
馬紅俊現在知道了,他不會再用那些形容詞去指代她們了,魂師是人——她們、他們也是人!
如果他仗著自己的身份去定義ta們,那他和那些瞧不起她們的,不把她們當人看的迫害者有什麼區彆?!
馬紅俊小時候在後媽的影響下,從不認為自己會和村子裡的人是一樣的,
所以在此時,除了魂力以外,他也想自己跟他們的思想不一樣——他不想成為跟他們一樣的,沒有自我思維和判斷的人!
——所以,他就不應該再跟著他們學了!
——但不跟他們學,他又該跟誰學呢?老師也沒教過他這些呀?!
因著半年多的相處,所以馬紅俊在思索自己的歸屬時,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在場的夥伴們。
隨即他的眼睛就一亮——他頭腦不算特彆聰明,但小奧他們的腦子夠靈活呀!而且他們總是點出了他所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跟他們學總是好的了吧?!
並且老師不也說過,團隊就是要分工明確,他個獸武魂的魂師在大多數時間隻要跟著控製係魂師的指揮衝就行了!當然,要是大家在一件事上有其它意見,平時就可以提出來大家一起商議,而不是憋著不去嘗試,這是他之前就總結出來的道理!
所以,馬紅俊就這樣帶著對兄妹倆的信任,以及自己的思考,思維一腳踏出了框架的束縛——留下軀體和他們的軀體一起努力,爭取未來任何束縛都攔不住他們思身合一!
“...”奧斯卡和奧黛麗聽完馬紅俊的自我剖析,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後開口叫好,“好!咱們一起努力!”
——憨憨鳳凰難得跳脫了思維束縛,跟他們更加合拍了,所以這得鼓勵才是!
所以奧黛麗跟著她哥的叫好聲,拍了拍手。
#呱唧呱唧.jpg#
馬紅俊倒是沒覺得兄妹倆這鼓勵有點單調,相反他滿意極了。
摸了摸鼻子,他就差挺胸還雙手叉腰了——畢竟這可是他小馬哥豪言後得到的夥伴們的認同欸,自豪點怎麼了!
不過,馬紅俊在跟著兄妹倆離開前,還有點疑惑,“...咱們就什麼也不做地離開這裡了嗎?”
——在知道這裡的女孩子多數都是苦命人後...什麼也不做地離開嗎?
#總覺得,有點不得勁兒.jpg#
#總覺得,想要,為那些人做點什麼.jpg#
奧黛麗倒也不是沒有那種感覺,隻是她很清楚,“現在的我們隻有一環,能做些什麼?”
奧斯卡也挺冷靜的,“有助人的想法很好,但我們也要思考,我們現在能做到什麼?”
馬紅俊像是熱血上頭後被潑了盆冷水,有點蔫了,
畢竟他也知道,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就算他們現在是魂師,但隻有一環,在這個街的管理人麵前估計什麼也做不到。
“那咱們去找趙老師?”魂聖總能做到些什麼了吧?!
“馬紅俊,”奧黛麗伸手戳了一下對方的額頭,“你是想救她們出來嗎?”
“...嗯。”馬紅俊摸著有點痛的額頭,點了點頭。
“那你有考慮過,那麼多人是否是可以用一個人的暴力解救下來的?要知道賭魂背後還有些武魂跟契約相關的魂師們存在,你有想過那些契約怎麼解決嗎?真的光靠老師是魂聖就能一下子搞定嗎?想想院長,他在麵對巴拉克王國強硬收租時是怎麼樣的?”
“...儘量不吃虧但也做不到十足地硬.氣...懂了,小鬼難纏但好解決,所以我們就算今天能救下她們,也扛不住後麵的問題是吧?”畢竟要想對一個背靠貴族甚至國家的行業硬氣起來,那估計要達到封號鬥羅才能站直了背說話......
“對,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奧斯卡讚同了馬紅俊的話,並且還指出了其它原因,“你有想過,我們救下她們後,怎麼安排她們嗎?”一條街的人有多少?救下她們後如何安排她們的去處和未來?
他們總不能將她們救出來就隨手丟下吧?那估計這群不被人看好的女孩子們最終也難逃跟之前一樣的命運。白白給了她們希望又將她們扔回了原處。
“還有,你的熱血能堅持到你見一街救一條街嗎?”
見義勇為的心是好的,但思考不全麵地莽救,那跟害她們沒有區彆。救過一次兩次後,嘗到苦果後,他還能保持那顆火熱又純粹的心嗎?
#雙向的痛苦.jpg#
“不過,現在的我們雖然做不到那些事情,但並不代表未來的我們做不到。現在思考不全麵,不代表未來想不到、做不到更全麵的安排。”奧黛麗抬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其餘倆人,“我們可是怪物學院的怪物,所以為什麼不等到咱們爬到一個可以在國家麵前發言的高度後,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呢?”
“等我們到了那個三角塔的頂端,我們在徹底自由了的同時,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們辦不到的?”奧黛麗伸出一隻手,“如果到時候我們還不能解決這件事,那就把造成這些事的人給解決了怎麼樣?”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出題人’吧.jpg#
#簡單乾脆卻又直擊靈魂.jpg#
奧黛麗自認為沒有救世之心,但到了那個高度,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為什麼不做?!
那不是救風塵,那隻是給那些非自願的,同為人卻被迫開除人籍的ta們,提供一條不算光明但一定比一輩子待在花街有盼頭的路而已!
“哈——阿黛,話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啊,”奧斯卡有點失笑,他也伸出一隻手疊放到自家妹妹平舉著的手上,然後看向馬紅俊,“現在的我們最多隻能做到不去成為迫害ta們的一員,但封號鬥羅可以做到我們想做的事情,所以,馬紅俊,你敢跟我們一起去衝嗎?”去成為封號鬥羅,去掙脫框架束縛,去做大多數人認為不對,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馬紅俊微愣,“...啊,我可是條鹹魚啊,”封號鬥羅?他可沒那麼大的誌向。但是,在他想要跟上的小夥伴們都要開衝時,他能安心留在原地嗎?那必然不能啊!更何況,這次‘熱血開頭’的可是他自己啊!
馬紅俊最後是笑著將手搭到兄妹倆的手上的,“但這次,我不能更讚同你們的話了,所以我會努力趕上你們的!”這也算是他有了個除了混吃晚死以外的明確目標了吧?
這感覺,並不賴......
“很好,”奧黛麗看著重疊的三隻手,微微挑眉,“看來大家都沒有彆的意見。那這次休假後,新訓練計劃衝不衝?!”
奧斯卡毫不猶豫地附和道,“衝!”
馬紅俊,
馬紅俊他咽了咽口水後,一咬牙也跟著喊了一句,“衝衝衝!”
——淦他n的,他小馬哥一言九鼎!大不了訓練太累了拉著阿黛的腿喊求帶,然後訓練結束後,抱小奧的腿多嚎兩聲,多吃根香腸!
#就這出息.jpg#
趙無極可不知道仨小孩自己就做好了新訓練的動員,
在太陽快落山前,他將弗蘭德的店門鎖好後,扭頭不出預料地就瞧見仨大包小包身上攬地孩子們了。
——就是,你們買點吃地和玩的他能理解,但阿黛你手上那包灰撲撲的東西是啥?
——他家弟子不是喜歡漂亮的東西嘛?!
#大熊震驚.jpg#
奧黛麗給他解了惑,“這是6種花種子,”是他們返回去,頂著那花鋪老板‘果不其然’眼神買的。
“據說是星羅帝國那邊傳過來的花兒,天鬥這邊還挺少見的,我就想回去種種。”
“種花?”趙無極摸了一下下巴,“我記得宿舍裡確實有花盆。”
“但我不想種在花盆裡,”奧黛麗歪頭想了想,“老師,後山上有不怎麼用的地方可以來種花兒嗎?”種花盆裡哪有自己種個花的海洋出來好看呀!
趙無極也歪頭想了想,“後山——那兒沒怎麼打理過,不過山頂倒是個不怎麼用的地方。大家訓練一般都隻在山腰上的地形平坦處或是崎嶇處訓練,山頂就是個沒樹木光禿禿的草地,對訓練沒什麼幫助,你要是拿去種花應該沒影響。不過回去還是跟你們院長打個招呼後再行動哈。”
“好!”山頂草地可是好地方,種的花兒開出來也不會被樹木什麼的遮擋!那閒暇時夜晚去看可就是光點的海洋了!比之前院子裡粉色花草還好看!
想到那個場景,奧黛麗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靚女就喜歡好看的.jpg#
不過,趙無極抓了抓頭發,
不了解花種的他發出靈魂質疑,“阿黛,你買的花種多嗎?”
——咳,就,不是他不相信自家弟子的動手能力,而是他不覺得,除了食物係魂師和植物係魂師以外的器武魂和獸武魂師們,能輕易打破千萬年來大家種花種菜‘種百活一’的規律。
奧黛麗眯起眼睛,然後將手上的一大包種子抬了抬,“老師,這些花種子一顆隻有1立方厘米左右的大小,所以我這包裡有不下於60w顆種子。”雖然良種還要她自己挑出來,但就算有‘種百活一’的規律,隻要基數夠大,這些種子也夠她造作了?大概,嗯。
——靚女也不自信,但試試又不咋滴,並且它們到底是不是星羅帝國的花種還存疑呢,那花鋪老板也不敢打包.票。所以這些花種也不貴,還沒有玩具的一半價呢,
#試試嘛.jpg#
瞧著自家弟子臉上躍躍欲試的神色,
趙無極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在其餘倆個男生‘趙老師,你關店門前忘了把我們的衣服袋子拿出來欸。’的問題聲中,從兜裡摸出兩個東西扔給倆人。“喏,你們的衣服都裝裡麵了。”
奧斯卡和馬紅俊分彆接住了那個小玩意兒,然後定睛一看——倆人各接住了一條黑色的皮革繩子編織的手鏈,手鏈的中間綁著塊大小差不多的玉石。
隻不過奧斯卡的手鏈玉石是薑黃色的,馬紅俊的手鏈玉石是白色中夾雜著絲絲像火焰的紅色紋路,倒也挺合他們自身所帶的顏色。
玉石一入手就帶著微弱的魂力波動,
這讓倆男生眉心一跳,再結合趙無極說的話,不難讓他們猜到——“魂導器?!”x2
“還是儲物用的魂導器!”x2
“哇——”馬紅俊果斷試著用魂力去感知玉石裡麵的情況,“衣服都在裡麵!”
奧斯卡也感知了一下,“有3立方米的空間欸,好大。”要知道弗蘭德院長的魂導器也才10立方米,所以他們這三立方米也不算小了。
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的奧黛麗倒也不急,因為她知道自家老師不會少了她的份。
但她現在倒是更擔心——“老師,你幫院長整理店鋪的...報酬這麼高嗎?”確定不是你直接打劫了對方嗎?!
要知道因為現在魂導器的製作工藝年久失傳,所以現存的魂導器都是古董。而古董嘛,數量自然是算不得多。
魂導器的作用是五花八門的,但對於靠自身戰鬥的魂師們說,其中最有用還是儲物類的魂導器。所以這類魂導器要是出現在拍賣場,隻要附帶空間不小於2立方米,那麼它的拍賣價格就不會低於6000金魂幣。
所以,可以說現在倆男生手上就拿著1萬多金魂幣!
再所以奧黛麗覺得——老師你真的不是把弗蘭德院長壓箱底的寶貝給翻出來給他們了嗎?!
聽到奧黛麗的估算,奧斯卡和馬紅俊拿著手鏈的手微微顫抖——靠,賣了他們估計都不值這個價?!
——趙老師,你確定院長/他老師是知情人嗎?如果不知情,那你就不怕院長炸了翅膀來撓死你嗎?!
——動了院長錢財,你們倆不是兩敗就是俱傷呀!
#何苦想不開呢.jpg#
趙無極看著仨瞳孔地震的孩子,邊失笑邊趕緊澄清自己的清白。“咳咳,知情,他知情。”
“這些就是老師們給你們準備的拜師贈禮。其實從小奧拜了老邵開始,他就催著你們院長在收這方麵的魂導器了。隻是在他剛剛收到後沒多久,我又收了阿黛咳...所以他就得再找些魂導器。”
“而老邵也說等我的那份禮物準備好一起給你們兄妹倆。但誰也沒料到,等你們院長收到阿黛的魂導器後,他又收了馬紅俊......所以這送你們拜師贈禮的事情才拖到現在。”畢竟仨整日相處的孩子們,先送誰都不太好,不如等到收齊了禮物再一起送。
“當然,這些東西肯定都不是白拿你們院長的哈。”他們給自家弟子的東西怎麼可能白票呢,花的都是他們之前存的養老錢。
趙無極最後再補了一句,“本來這魂導器該你們老師親手送你們的,但這不是他們還在學院裡忙嘛,就讓我帶你們買衣服後順帶一起給了。”反正大家的情誼又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打折扣。
而事實上,倆男生也確實不在意這點事情,他們知道這份禮物裡帶著的老師的心意就夠了。
不過“嘶——”老師這次可是大出血了啊。
想到自家老師並不算富裕的情況,奧斯卡忍不住捧了捧手上的手鏈。
——這下子,這手鏈是雙重意義上的‘貴重’了。
——價值貴、附加的涵義也貴。
而想到自家向來有些摳門的老師願意給他準備這麼貴重的東西,
馬紅俊也格外慎重地將手鏈係好在手上,然後仔仔細細檢查了幾遍,生怕沒係好掉地上後沒了,然後他就會被自家老師揍死。
倒是旁邊的奧斯卡看不下他的行為去了,小聲提醒他,“老師上課時不是說過嗎?魂導器的玉石硬度堪比精鐵,並不易碎,你稍微放點心?”
“那經得住我的火嗎?”馬紅俊突然想到個問題,謹慎提問。
“啊這,”奧斯卡想了想,然後扭頭看向趙無極,“趙老師,馬紅俊這魂導器能抗火嗎?”
“看見他魂導器上的紋路了嗎?那就是他老師專門給他找的,適合火屬性魂師帶的儲物魂導器,抗火的,耐造。”趙無極指了指馬紅俊的魂導器,然後又接了一句,“好好對待哈,這可是你們仨個的魂導器中最貴重的那個。”
馬紅俊:......
戴手鏈的手微微顫抖,馬紅俊很想說一句,‘最貴的,他配嗎?’
但不得不說,老師替他什麼都考慮到位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回去就給老師一個大擁抱!
#心裡像是有火翻騰般的激動.jpg#
看見倆男生美滋滋地摸魂導器的模樣,問題得到解答的奧黛麗不由得看向自家老師,而她這一扭頭也讓倆男生跟著看了過來——因為他們也想康康趙老師給阿黛的魂導器長啥樣。
奧斯卡和馬紅俊相視一眼,然後勾肩搭背地湊到奧黛麗的身邊。
奧斯卡還伸手將自家妹妹手上的花種給收到了魂導器裡——嗯嗯,這樣手就騰出來了。
奧黛麗也滿懷期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然後抬頭看向已經在摸兜的自家老師。
隨即就瞧見他摸出了個——漆黑的小木盒子?!
看著那包裝,
馬紅俊:...實不相瞞,小奧,他酸了。
奧斯卡:...看來雙標,趙老師才是認真的。
——給他們的就是連個袋子都沒有的裸.手鏈,而給阿黛的就是包裝精美的禮盒?!
#不敢說出來,隻敢眼神交流一下的亞子.jpg#
“嘿,我這雙標怎麼了?!”趙無極毫不掩飾他看懂了倆男孩眼神的意思,“這可是我剛才去彆的店鋪花錢買的!”他花錢給自家軟乎乎的女弟子買點好看的包裝咋了!#理直氣壯.jpg#
#男生糙點就糙點咯.jpg#
趙無極絲毫不說自己曾經沒跟其餘沒包裝概念的倆老夥計,提起過包裝的事情——
不想搭理誇張得齜牙咧嘴的倆男生,
趙無極彎腰看向自家弟子,將手裡的盒子遞過去。
奧黛麗接過來才發現,這小盒子的分量也不輕。
在其餘倆男生眼神無聲地催促中,她將盒子蓋輕輕掰開,然後就瞧見——裡麵是個階.梯式地雙層空間?!
並且“兩個魂導器?!”奧黛麗瞪大眼,很是驚訝。
——這小盒子裡上下兩層的絨布上都放著魂導器!
不理會旁邊驚訝得蕪湖亂叫的倆男生,
趙無極乾脆蹲下來,他壯實的身軀在這個舉動後恰好和奧黛麗的視線微妙持平。
“具體來說是三個魂導器,”這也是為什麼他之前說是讓弗蘭德替他找‘些’魂導器了。
不過這些魂導器的作用不一樣。
趙無極指著上一層的魂導器,“這個像翠綠小玉環一樣的魂導器,你將它們拆開後,它們就會逐漸變形成兩個耳扣。這對魂導器沒有什麼作用,就是能吸收點魂師日常溢出的魂力,然後隨時隨地轉換釋放出微量的魂力波動。這波動的範圍不會影響你的正常聽力,倒是跟你平時用魂力覆蓋在耳朵上的感覺差不多。”
聽到這點,奧黛麗的眼睛一亮,就算老師說‘這對耳扣對大多數魂師來說沒用,所以很便宜’也不在意。
畢竟她可是那少數的魂師呀!這耳扣對於她來說,簡直不要太有用!
——以後帶著這對耳扣的話,她就不用一直維持魂力覆蓋在耳朵附近阻風了,也不影響她刻意聽風!所以這波是能節約不少魂力,還不用在任何時候分心去注意耳邊魂力消耗完沒!
#變相提高了專注力.jpg#
看著明白了自己意思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