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曲雖優美,但隻能繞著院子。他的暗戀雖真誠,但也隻能暗藏於心。
關景霽心裡在打賭。
他賭沈欲會輸。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兩個人,怎麼會不了解對方。
寧依裴不過是喜歡沈欲的真性情。
可為她披荊斬棘的英雄,隻能是極度虛偽,極度勢利的惡魔。一腔熱血的勇士不會鬥得贏父母,又如何能鬥得贏鬼馬神蛇。
關景霽坐在凳子上,他的舉手投足都如沐春風,光穿過他的臉龐,很病態,憂鬱內心裡透出來的,像是心裡生病了。
小時候,關景霽生病,去醫院的時候,看著床上的病人,也苟延殘喘地躺在小小的床上。依裴以為他的血液快要流乾了,他有一張過分唯美又憔悴的麵容,說話也輕聲細語。長大後,雖然越長越高,骨架子很寬闊起來……但也擋不住骨子裡的憂鬱。
“明明是很歡快的節奏,為什麼看起來很淒涼。”
寧依裴倚靠在椅子上,她一伸手,旁邊的沈欲就熟練地找出煙,放到她嘴裡,電光火石間,煙霧繚繞。
她很端莊,卻是死了般的端莊。
她很早熟,沒有青春,隻有軀殼。
她開始挑刺。
“你彈鋼琴的水平越來越一般了,你彈鋼琴的時候,是否在想什麼?”
關景霽默不作聲。
寧依裴噗呲一笑,驕陽似火,不過是焚燒屍體燃燒的火。
她繼續說道。
“你在想,為什麼你爹腦殘?還是我媽是個妖女,把你們家攪得血雨腥風?亦或者,想要殺死我?用哪種方式殺死我?還是……”
“寧依裴,你和你媽一樣賤!”
她繼續仰頭大笑,笑得險些嘴裡的煙掉落。
“對,我媽就是個賤人!明明拒絕討厭你爸爸!為什麼還要安排聚會,一次次請你到場!為什麼漠視我的感受,我討厭你,關景霽!以後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惡心!”
聊到最後,她反而冷靜了,一字一句如火鉗燙穿他的心。
關景霽反而平靜了,他完全可以收拾她,可以想儘辦法找沈欲麻煩,可以搶婚……可以放開手一搏,但事已至此,他已經精疲力儘,對她的恨和愛,藏在心裡,快把他的全部焚燒殆儘。
一次次的相遇不是伯母的意思,是他想儘辦法的偶遇。
他才發現自己的年輕,他好像並不了解自己。
也不懂自己。
他隻是看著寧依裴,將琴蓋合上,輕聲細語堅定,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寧依裴。”
說完後,他離開了二樓。
沈欲不明白,優美的鋼琴曲後,兩個人突如其來的爭吵。
他甚至還未點燃煙,就已經結束了一場充斥著尖銳威脅殺戮的語言衝突。
她此刻很安靜。
她嘴裡哼著剛剛的鋼琴曲,節奏輕快,卻很哀傷的曲子。
真不適合兒童節。
“沈欲,剛剛他彈的鋼琴曲好聽嗎?”
“我不懂音樂。”
“那你應該懂故事。我媽媽和關景霽的爸爸以前是初戀,最後分手了。可有次,我媽媽生日,關景霽上台表演這首鋼琴曲,我媽媽哭得泣不成聲。我爸爸從此沒有回家。”
沈欲點燃煙,他仿佛可以聽見她的心跳聲。
“那是厭惡他破壞了你的家庭?”
她聽後隻是輕描淡寫一笑,輕飄飄地回應。
“兩個家庭破碎了,不過,我才不在意長輩的愛恨情仇。我隻在乎這個故事背後,我無辜遭受了什麼。因為他們感情的不如意,所以我就要備受牽連,備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