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戴上眼鏡的幸村安定此時正奮筆疾書著,他在整理劍道部團體賽的賽程和策略。
雖然對電子產品和計算機語言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癡迷,但在某些事情上滿懷儀式感的他,還是習慣用紙筆記錄自己的思緒。
即使立海大劍道部在實力上可以傲視全國國中生,他們對於戰術依舊相當重視。
寫到加州清光的部分時,幸村安定終於停下了筆。
最近的加州清光似乎在忙著修煉新的招式,也沒有什麼空理他了。
想到這裡的少年有些發蔫。
看著少年密密麻麻的筆記,托著下頜的幸村精市冷不丁開口了:“看來赤也還差得遠啊……”
在網球部的學長們被當成小孩子的切原赤也,總是被他們不自覺地忽略對方不過比他們小一年、甚至一年都不到的事實。
在切原赤也還在為學習成績和遊戲而犯愁,擠占了幾乎所有網球訓練之外時間的時候,眼前和他同年的幸村安定能夠獨當一麵地領導劍道部,開始二連冠的征程了。
一年之前的現在,二年級的幸村精市也已經成為了擔任部長兩年、帶領網球部兩連冠的“神之子”。
麵對著國中生活最後幾場比賽的他們,不得不開始為網球部接下來的勝利打下基礎。全國三連冠,隻會是立海大網球部稱霸全國的起點——
“嗯?”茫然的幸村安定抬起頭。
在幸村精市進門的一瞬間他便發現有人進來,但因身體的直覺將之歸納為不會傷害自己的家人,他便沒有分心。
“你還去看我們的比賽嗎?”
“四強賽,名古屋的星德中學,”慢悠悠爆出對手名字的幸村精市仿佛在思索著什麼,“不算是棘手的對手,所以……”
看著再度陷入沉思的哥哥,和他不像是有壓力的表現,安定不禁替切原赤也捏了把冷汗——他總有種網球部會搞事的預感。
——要撐住啊,切原君!
“所以你們劍道的比賽是被迫推遲了嗎?”
伸直腿將轉椅退出桌肚,順便還伸了個大大懶腰的黑發少年拉長了語調:“是這樣……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度開始呢。”
“畢竟在沒有查清原因之前,誰也不知道貿然舉辦比賽會不會引來下一場炸/彈襲擊。”
歎了一口氣的幸村精市忍不住開口吐槽:“你身邊總是會發生奇奇怪怪的事。”
心虛的安定撓了撓自己柔軟蓬鬆的一頭黑色自然卷,忽閃忽閃的碧藍眼瞳撇開了視線:“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小學生,他才是天天遇到奇奇怪怪的事件呢。”
找到了參照組的幸村安定隨即理直氣壯了起來:“那孩子幾乎天天都可以遇到命案哦——跟他比起來,我可是差遠了!”
他第一次覺得,江戶川柯南的名頭竟然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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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曠的昏黃室內,僅有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火光。
難以想象在信息社會高度發達的這個時代,還會有這樣未曾通電的角落。
幽深的角落中,一隻遍布老人斑的乾枯手臂緩緩伸向光源。伴隨著撲棱棱的聲音,一隻振翅欲飛的三眼食屍烏落在黑影的指尖在他輕撫幾下之後,巨碩烏鴉的周身紅光閃爍,然後化作黑紅的靈子湮滅,漸漸沒入黑影的身體之中。
老人的麵前,憑空流淌著靈力的符文正隨其中傳來的聲音顫動:“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要與那裡合作。”
“——那可是我的族人冒著被黃泉汙染的危險,從地獄帶回來的青色彼岸花啊。我藤原一族的輝煌,你該不會再度置身事外吧。”
雖然話語內外是心疼族人的內容,終端另一頭的中年男子語音中卻聽不出多少對手足血親的憐惜。他的語氣與對方打碎的是自己隨意買來的地攤貨花瓶無異。
“不需要你……來……威脅我。”手的主人終於遲緩地開口,他的聲音似乎是想要表現出不屑,卻如同漏氣的風箱般赫赫作響,喘不上氣來,最後恨恨地將靈符攥在手中揉作一團,單方麵結束了這場對話。
他是烏丸蓮耶,或者是誰都不重要了。
籠罩在一片黑影中的男性佝僂著背影,投影在室內的影子上端,顯現出他頭部烏鴉般尖銳的鳥喙。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鬼舞辻無慘想要追尋的長久生命沒能在鬼王自己身上實現,卻在這個他曾經短暫撫養過的孩子身上留下了難以消除的印記。
已經記不得自己真名的人,已經在這座昏暗的彆墅中待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