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斑斕的樹蔭下,厘央站在燦爛的陽光中,一明一暗,中間隔著一條光與暗自然形成的分界線。
少年眼皮很薄,內雙。
他盯著她看了片刻,用偏冷的音色叫她的名字,“薑厘央?”
_
電光火石間,厘央想起孟希剛才的話——“是男孩子,千萬不要弄錯了。”
厘央明白過來,眼前穿著裙子的少年應該就是孟希找來接她的男孩。
厘央的姥姥曾經說過,穿衣打扮是為了取悅自己,不應該對彆人的穿著喜好妄加評論。
於是厘央把驚訝的神色收起來,隻當沒看到少年身上的裙子。
她淡定地踏過樹蔭,走到了少年麵前。
茂密的樹蔭下,蟬鳴聲一直叫個不停。
厘央打了一聲招呼,張嘴叫人的時候卻有些為難。
她想叫哥哥,怕少年不喜歡,想叫姐姐,更怕少年不喜歡,琢磨半天也沒想好該叫什麼。
幸好,少年先開了口。
他像沒聽到厘央剛才的那聲驚呼一樣,一個字沒提,避免了厘央的尷尬。
“我是蔣樹,希姐讓我來接你的。”
蔣樹聲音慵懶,說話的時候把腿從樹上挪開,微微站直了身體。
厘央發現他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個頭,站直的時候,在她頭頂遮下了一片暗影。
厘央抬頭能看到他的眼睛,狹長明亮,神色帶著點慵懶隨意,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神色,眼睫淺淺,顯得有些薄涼,深邃的眸卻像蘊含了深情。
清冷疏離,明亮乾淨,氣質矛盾又獨立……說不出的迷人。
厘央差點把自己想說什麼都忘了,她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點點頭,“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希姐給我發了一張你的照片。”蔣樹看了一眼她身後,問:“還有行李嗎?”
“沒有了。”厘央手指敲了敲肩膀上的包帶,“就這一個包。”
“嗯。”蔣樹應了一聲,抬腳往前走,“孟希讓我送你去她現在住的地方,我們現在過去?”
厘央往前跑了兩步跟在他身後,太陽火辣辣的照在頭頂,她低著頭想要掏錢包,“天太熱了,我們打車過去吧。”
“打車?”蔣樹笑了一下,停住腳步。
厘央差點撞到他的背上。
蔣樹指了下不遠處的紅色電動車,“十三鎮隻能打到這種車,你如果想坐的舒服一點,可以打帶棚的三蹦子,哦,對了,我們這兒叫小蹦蹦。”
厘央:“……”名字還挺可愛。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打車,二,走過去。”蔣樹伸出兩根手指晃了一下,不帶表情說:“整個十三鎮就這麼大,一眼就能看得到的頭,從這裡走到希姐住的地方用不了半個小時,你想‘打車’還是走過去?”
厘央想了想,“那……去海邊要多遠?”
她不想一個人呆在陌生的地方,如果可以,她想去海邊找孟希。
蔣樹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想去找希姐?”
“嗯。”
蔣樹低頭看她。
厘央天生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用孟希的話說就是毫無攻擊性,容易讓人產生保護欲,她的請求,一般人都很難拒絕。
蔣樹移開視線,挑了挑眉,“倒是不遠,就是得翻一座山,你能行麼?”
厘央兩隻手握住肩膀上的包帶,眼眸明亮,躍躍欲試道:“行!”
蔣樹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那走吧。”
厘央心中感激,卻怕耽誤他時間,猶豫著問:“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你如果有事,可以給我指個方向,我自己過去。”
“不麻煩。”蔣樹抬腳往前走,頭也不回道:“等會兒記得讓希姐給我加錢就行。”
厘央:“……”行吧,還真是雇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