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還未曾察覺到,皇阿瑪對他的這份不同於太子的寬容,上午積下的一肚子怒氣和憋悶,在離開阿哥所的時候就已經去掉了一半,走出乾清宮時,又隻剩下一半的一半。
所以在見到額娘時,直郡王還能反過來寬慰額娘。
“兒子還年輕,早晚能封親王。”
惠妃也替自己兒子覺得委屈,萬歲爺從前除了太子,最看重的便是她兒子,而且論軍功,她兒子也是眾皇子之中最高的,可萬歲爺連個親王爵位都不給,竟和老三一樣是郡王。
在外人看來,哥哥和弟弟一樣的爵位,更被看重的自然是弟弟。
就如同四貝勒和八貝勒,這次都被封為貝勒,一個最年長,一個最年輕,自然是後者更為矚目,八貝勒的額娘良嬪是內務府管領下人(俗稱辛者庫人)的女兒,導致老八是宮中出身最差的皇子,可這孩子溫和有禮、為人親善,無論是功課,還是接人待物,都是極好的,連老大這個暴脾氣都與老八處的甚好,萬歲爺也很是喜愛這個兒子。
相反,出身更好的四貝勒,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也是萬歲爺曾經的寵妃,又打小被抱到已故佟佳皇後膝下養著,可前些日大臣們上奏建議萬歲爺仿照明朝的做法,直接將皇子封為親王,但萬歲爺不許,認為皇子們還不夠資格封王,舉了兩個例子,一是七阿哥,萬歲爺評價七阿哥賦性魯鈍,二是四阿哥,說他為人輕率。
被萬歲爺當著群臣的麵如此評價,她這個不相乾的人聽了都覺得不適。
看得出來,此次封爵的高低,與萬歲爺對幾個皇子的態度息息相關,在萬歲爺那裡,她兩度上戰場的兒子與老三沒什麼區彆。
滿肚子委屈的惠妃,並不打算向兒子抱怨,她自己的孩子自己還不了解嗎,爆竹脾氣,一點就著,氣上頭了,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不靠譜的事情來。
“額娘也是這般認為的,你年輕,日後多的是機會封親王,好好給你皇阿瑪辦差,萬歲爺都是看在眼裡的,現如今封郡王也是對你心性的考驗。”
可萬萬不要因此怨恨萬歲爺,萬歲爺喜歡的是有孺慕之情的皇子,可不是對阿瑪有怨的皇子。
“兒子明白,隻是有些不甘心罷了。老三就會做幾句酸詩,上次伴駕出征噶爾丹,老三不過是在軍中混了個資曆,既沒真正上戰場打仗,也未曾出謀劃策,他拿什麼和兒子比,竟和兒子同為郡王。”
他兩次出征噶爾丹,都曾上馬拚殺,尤其是第二次,他領兵四百奔赴敵陣,且戰且退,將噶爾丹的精騎引入昭莫多,完成了誘敵之計,噶爾丹的精兵主力大都折損在了昭莫多。
太子有監國之功,處理政務確實有一手,又是嫡皇子,從小皇阿瑪就偏愛慣了的,可老三憑什麼與他相爭。
惠妃眉頭緊蹙:“噶爾丹已死,日後怕是沒什麼上戰場殺敵的機會了,你也不要光在騎射和武藝上下功夫,多在政事和詩書文章上努努力,你皇阿瑪喜歡會讀書的人,你不妨也多些讀書,日後阿昱念書的時候,也好向你請教。”
皺眉的人換成了直郡王,好不容易從上書房結業,他可不想再琢磨詩書文章了,平日裡給兒子背背書也就算了。
整天酸文酸語的有什麼用,瞧瞧老三,寫詩都把人寫迂了,自詡是端方君子,可實際上呢,連齊家都做不到,妻妾鬨成一團,他住老三隔壁可沒少看笑話。
“兒子如今事務繁忙,哪還有功夫讀書寫文章,額娘也不必過於憂心,兒子在朝堂經營十數年,不是老三能比得了的。”
朝堂可不是上書房,老三還嫩的很。
更何況從前老三跟著太子屁股後頭,如今老三封郡王了,他生氣,太子就能毫無芥蒂嗎。
“皇阿瑪想見弘昱,過幾天找個好天氣,兒子就帶弘昱去乾清宮拜見皇阿瑪,然後再來見額娘。”
直郡王琢磨著,這幾天得好好教兒子說話才是,禮儀倒是不必了,一歲半的小娃娃,見皇阿瑪和額娘的時候由他抱著行禮就是了。
“天氣好也要給孩子多穿些,初春寒意還未散儘,去乾清宮見過萬歲爺之後,你就趕緊把孩子抱回阿哥所,本宮一年多都等了,再多等幾個月又何妨。”
還是她小孫孫的身體重要。
說要等個好天氣,可惜天公不作美,一連十幾日的陰天,中間還下了幾日的細雨。
不過這十幾日,弘昱的口齒是越來越清晰了,還被教著學了一些吉祥話。
用直郡王自己的話來說,他兒子聰明,還很有耐心和毅力,身子骨也很是健壯,日後學文學武都是天才。
這裡麵固然有阿瑪看兒子的濾鏡在,但直郡王得出此結論也不全是因為濾鏡。
弘昱畢竟是個套著小孩殼子的大人,雖然睡眠時間比普通小孩多了些,但無論是走路還是說話,都是把曾經學會的技能再學一遍,自然比普通的小孩要輕鬆。
他又是個異能者,治愈異能雖然不具備殺傷力,但異能者的身體向來是要比普通人強的,異能會強化身體,異能的等級越高,身體素質也就越強。
他這輩子雖然是個早產兒,可是異能強化了他的身體,他給額娘治病,儘管需要補充大量的睡眠,但在使用異能的過程中,異能在不斷增強,他的身體素質也在不斷的增強。
所以瘦歸瘦,他的力氣可不小,也不是寒風一吹就著涼的病秧子,隻是阿瑪和額娘護的緊,不讓他在陰天雨天出門,他也就遲遲不能去見康熙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