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看老嶽丈適不適合帶孩子,畢竟已經被罷官十年之久了,若是想開了還好,若還是沉湎在不被罷官的痛苦當中,那他自然不放心將自己的孩子交給老嶽丈照顧。
說起來也是皇阿瑪偏心,十年前的那樁舊案,納蘭明珠才是一切的主謀,是結黨營私的黨魁,但納蘭明珠並沒有被皇阿瑪徹底厭棄,還在禦前行走,隻是不在內閣了而已,反觀他的老嶽丈,當時的吏部尚書科爾坤直接被解任,從此就消失在了朝堂,隻能在家中做老太爺。
納蘭明珠雖然後來投靠了他,但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挺為嶽丈大人抱屈的。
大福晉沒再開口勸說,她比爺還要看重幾個兒女,兒女在心中的地位遠高於娘家,她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阿瑪了,不知道被罷官十年之久的阿瑪是否還像她記憶當中的那樣英明神武。
直郡王府的小阿哥、小格格們等著,盼著,二格格甚至帶著兩個妹妹一天去一次繡房,但繡娘們得了福晉的吩咐,並不敢全速繡製,而是放緩了速度,等著福晉的消息,而福晉也在等著爺的消息。
直郡王沒往伊爾根覺羅府上遞拜帖,而是打了個突然襲擊,傍晚下了衙門便直奔老丈人府上,因此跑了個空,老嶽丈不在府上,跑城外莊子上打獵去了。
好家夥,看來身子骨不錯,也很有精神嘛。
“福晉惦念嶽丈大人,上次府上請客溫席,也未見嶽丈大人前來赴宴,本王今日特來瞧瞧。”
直郡王大駕光臨,除了老太爺,府裡的主子都出來迎了,郡王福晉是老太爺的嫡長女,家裡頭還有三個嫡出的弟弟,其中最出息的是老二,官途比當年的科爾坤還要順利,如今已經是大理寺二品卿正了,和直郡王來往最多的也是老二,不過在府裡出麵待客的還得是老大。
“家父前些日子去了莊子上,明日便能回,既然福晉惦念,那過幾日,家父家母便去府上探望福晉。”
光福晉看可不成,不親自考察,直郡王又怎麼能放心把孩子交給嶽丈照看呢。
“等休沐日吧,休沐日本王也在府中,正好接待嶽丈大人。”
嶽丈曾經官至吏部尚書,還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出身,無論是讀書,還是為官之道,教幾個孩子都綽綽有餘了,前提是他這位老嶽丈心氣兒還在,沒有沉湎在不能重返官場的悲痛當中。
直郡王一口氣將時間支到了休沐日,而現在距離休沐日還有整整六日,大福晉得了消息,隻能讓繡房再緩一緩,免得幾個小家夥來鬨,尤其是阿昱,還在不知道要麵子的年紀。
弘昱還真沒想著鬨騰,畢竟在非休沐日,他白天是很難見到阿瑪的,阿瑪和額娘在他這兒待遇可不一樣的,並非他偏心眼兒,隻是這世道女子要弱勢很多,他在阿瑪跟前是熊孩子,到額娘那裡就熊不起來了。
直郡王則跟兒子相反,在皇阿瑪麵前,他就算滿肚子委屈,也會收斂一點兒,不然他早就不知道跟太子動手多少次了,可到了額娘跟前,便什麼都能說了
譬如即將到來的頒金節,額娘問到弘昱,他實話實說,不敢帶這小子進來,阿昱不懂皇權威嚴,也分不清眾人的立場,之前敢在殿上親太子,若是在皇阿瑪麵前再來一回,他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前腳拒絕了額娘,後腳皇阿瑪問起,他既不能說怕兒子不明立場再親了太子,也不能拿兒子的身體當借口,皇阿瑪要查阿昱的脈案很容易,做不了假,小家夥這半年養的白白胖胖,哪裡還有早產兒的樣子。說兒子性格羞澀,那就更不成了,拜老三那篇文章所賜,如今大清認字的人都知道他兒子眾目睽睽之下親太子了。
真話不能說,假話說不了,直郡王隻能捏著鼻子應下來,答應了頒金節那日帶兒子進宮來過節,大不了回去好好教,拿銀子哄著總能讓這小家夥聽話。
直郡王抽不出功夫來教兒子,隻能交代給福晉和……嶽丈大人。
是的,他的老嶽父科爾坤心氣兒還沒有被磨光,雖然比同齡人蒼老不少,但騎得了馬,拉得開弓,精神矍鑠,而且看著很是威嚴,大概是這十年裡不好過,科爾坤眉心有著展不開的皺褶,看上去永遠眉頭緊鎖,又留著長長的胡須,臉曬得比炭都黑,很適合嚇唬小孩。
小孩們站成一排,向外祖父行晚輩禮,科爾坤卻錯開半個身子,不肯受禮。
“使不得,使不得。”科爾坤看著外孫,一雙眼睛亮得發光,若不是膚色黑,可能會被眾人看到一張漲得通紅的臉。
他是進士出身,在滿人當中學問算是不錯的,隻是放到漢人當中就不拔尖兒了,所以沒被萬歲爺挑到尚書房教書,這也算是他的一大遺憾。
被罷官十年,如今能被直郡王選來照料小皇孫,也算是圓了當初的遺憾吧。
萬一他這個女婿真能扳倒太子上位,那他不光是國丈,還親自教養了大清皇室的嫡長子,這是何等的榮耀,被罷官在家的恥辱也就能被抹消掉了。
把幾個孩子打發走,直郡王夫婦認真交代。
“幾個格格都做男兒打扮,不必拘束她們,您就把她們當外孫看。”
科爾坤點頭應下,但也知道假的真不了,外孫女和外孫還是不一樣的,總不能帶著外孫女兒去看戲聽曲吧。
“阿昱比較鬨騰,女兒和爺都狠不下心來管教,還希望您能多教教他,過些日子就是頒金節了,阿昱到時候也要進宮,您這段時間多教他些規矩。”
科爾坤教過兒子,也教過孫子,依照他的經驗,棍棒底下出孝子,但皇孫他是不能打的。
“都說隔輩親,老夫也狠不下心。”
直郡王給老丈人支招:“不用打罵,也不能哄,這孩子軟硬不吃,隻有銀子對他管用,你得拿銀子讓他聽話。”
不能讓老丈人還往裡倒貼銀子,但這錢他不能給,給了那是看不起伊爾根覺羅氏,得讓福晉單獨給。
拿銀子哄孩子,這還是科爾坤第一次聽說,看來王爺和福晉對小皇孫的確很是疼愛,舍不得責罰。
兩歲多的小娃娃,哪怕出身皇家,這個年歲也長不出多少心眼兒,科爾坤不能讓女兒唯一的兒子被溺愛得不成器。
他不打不罵,也照樣能把這個孩子教成才。
***
弘昱想象中的逛京城:去街市、吃小吃、看古代建築,賞古代人文。
而事實上,外祖父直接將他們帶到了家中,頭半個時辰認人,外祖母、舅舅們、舅母們、表兄弟姐妹們,然後便被帶到族學當中,和姐姐們、表兄弟姐妹們,以及伊爾根覺羅氏族中的小孩們一起聽外祖父講史,準確的說應該是講曆史小故事。
囊螢映月,鑿壁偷光,程門立雪,聞雞起舞,王冕放牛聽講,宋濂踏雪求師……
平心而論,外祖父顯然是做足了準備的,講的故事能讓他這個文言文的文盲聽得懂,而且頗有趣味,甚至還模仿了不同的聲音,連雞鳴聲和牛叫聲都有,也難怪屋子裡的其他小孩都聽得頗為認真,也包括他的姐姐們。
一個頭發花白,胡子也花白的老人家,在上麵如此認真賣力,這人還是他的外祖父,弘昱沒忍心打斷,但他是出府來玩兒的,不是換個地方上課。
所以眼看外祖父在講了幾個求學故事還打算繼續講下去後,弘昱果斷接著尿遁的理由溜了,逛不成京城,逛一逛額娘長大的地方也成,不知道額娘從前住的院落是哪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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