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交待了,直郡王自然不可能不作為,眼看馬上要過年了,乾脆把幾個小的拘在了府裡,連同他的老嶽丈和伊爾根覺羅氏那十幾個小孩子一起。
王府夠大夠寬敞,除了不能打獵,其他什麼都能玩得開,便是要騎馬,演武場的麵積也是足夠的。
在自家府上玩樂,若是消息還能被旁人窺探了去,那他還奪什麼嫡,怕是連郡王都做不安生。
直郡王自認為是往後退了一步,可在明眼人看來,這哪裡是往後退了一步,這分明是仗著萬歲爺庇護掩耳盜鈴罷了。
科爾坤帶著伊爾根覺羅氏的孩子在直郡王府進進出出,王府裡的歡聲笑語隔壁府邸都能聽得到,隻是萬歲爺的態度在前,眾人不好深究罷了。
康熙三十七年的除夕悄然而至,和往年不同,今年年長了幾位皇阿哥被封了爵,有了爵位待遇自然不同。
光頭阿哥不能騎馬入宮,但郡王和貝勒卻是可以的,郡王福晉還可以在宮中乘坐步輦。
從前一樣待遇的兄弟妯娌,如今也被區分開來。
不一樣的不光是交通方式,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有嚴格的規定。
九阿哥本來心情不錯,他的酒樓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來年正月便打算正式開張,可看著前頭的哥哥嫂嫂們,再看看他和福晉,心裡能平衡才怪了呢。
一張臉瞬間耷拉下來。
九福晉不羨慕嫂嫂們身上的冠服,隻羨慕大嫂和三嫂身下的步輦,大雪紛紛揚揚,她又腳踩著花盆底,一路走來,腳都疼了。
九福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十弟妹,對方比她還慘,在這大雪紛飛的天兒裡硬是累出了一腦門的汗。
她好歹穿慣了花盆底,不像十弟妹剛從草原嫁過來,還需要宮女扶著走。
難姐難妹,都嫁了不受寵的皇子,以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
有不受寵的,就有受寵的。
弘昱沾自家阿瑪的光,在晚宴上的位置很是靠前,方便看歌舞,桌上的膳食和牛乳也都是熱乎的,不多久便要更換一次。
但也並非沒有缺點,因為太過靠前,所以周圍很是喧囂,歌舞聲、閒談聲不絕於耳,想趴下打個瞌睡都不容易。
弘昱手托著腮幫,昏昏欲睡,但周圍的聲響又讓他很難真的入睡。
坐在弘昱對麵的弘皙則頗有活力,在皇祖父和阿瑪之間兩頭跑,一會兒給皇祖父斟酒,一會兒為阿瑪夾菜。
看得直郡王頻頻蹙眉,可偏偏又沒法子,誰讓他兒子年紀小呢,還學不來這些。
弘昱安靜如雞,弘皙卻越來越放得開,很快便不止在祖父和阿瑪之間打轉了,開始去尋叔伯們了。
頭一個找到的便是直郡王父子處。
“弘皙為伯父斟酒,願伯父和弘昱弟弟在新的一年裡平安順遂。”
順個屁,老二那麼傲的人,什麼時候也開始走溫情路線了,還安排小孩來。
“阿昱還記不記得你弘皙堂哥?”上次可是對著人家摟摟抱抱,“若是無聊,就跟著你弘皙哥哥去玩兒吧。”
給人倒酒他兒子不會,但跟著更年長的孩子玩耍這不是阿昱最擅長的嗎,最近這兩個月都快玩出花來了。
弘昱搖頭拒絕,懶得動。
得,不去就不去吧,直郡王打發了侄子,但注意力一直沒從侄子身上移開。
從他一直到十五,弘皙一個沒拉下,臉上笑盈盈的,所以聽不清說了什麼,但也知道是吉祥話。
準是老二讓人教的,不然五歲的娃娃哪會這些,可彆說什麼叔侄情深,親叔侄不假,但見都沒見過幾麵,跟當阿瑪的都沒什麼感情,更何況兒子。
嘖嘖嘖,老二的手段越用越野了。
像直郡王這樣想法的人有很多,都會覺得弘皙來敬酒是太子安排的,但恰恰是因為如此,讓不少人心裡覺得熨帖。
誠郡王不光欣然喝下這杯酒,還衝著太子爺的方向拱了拱手。
太子高傲,如今能借著小皇孫之手親近他們這些兄弟,也是一樁好事。
四貝勒淺嘗了一口,杯中之酒很是苦澀,這酒不能不喝,喝了又很難不憋屈。
幼年時太子曾將他踹落石階,讓他當場暈厥,可皇阿瑪卻將這定義為兄弟玩鬨,對太子的懲罰也不過是禁足三日。
怕是十個他加起來也不及太子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太子之子為他斟酒,他又怎麼能不喝呢。
五貝勒一飲而儘,也好快些將大侄子打發走。
七貝勒看向太子,太子卻未曾注意他,轉瞬將酒水一口悶下。
八貝勒言笑晏晏,飲酒的同時,還不忘讓侄子坐在他旁邊稍作休息,嘗嘗他桌上的奶餑餑。
九阿哥看著麵前的侄子,腦海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侄子,他的債主,二話不說就借了他一萬兩銀子的弘昱,雖說借一還二,可他額娘都不肯借的銀子,弘昱借了。
十阿哥心不在焉,一直惦記著在太後宮中的福晉,連漢語都說不利落的人,在人堆裡得多尷尬。
太子一直都有留意自己的長子,看今日的表現,說明太子妃確實比側福晉李佳氏更會教孩子,在太子妃誕下嫡子之前,就讓弘皙一直養在太子妃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