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寶潁的視角裡,或許她並不知曉,自己其實已經被‘內定’了。
但聯誼能夠作為轉移視線的工具,是不是說明,這場儀式並不是一晚上就能結束的,而是需要用一天的時間?
往深處想,曉月當初是‘自殺’,這群人話裡話外想要擺脫嫌疑,那自然是離命案現場越遠越好。
所以,俞平邀請這許多人參加聯誼會,其實是為了在這期間讓儘可能多的人避開餘寶潁的自殺現場,讓餘寶潁免受打擾的同時,還能為光明社和學生會的人作不在場證明?
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接了俞平的挑釁,在周五晚上去赴宴的話,或許兜兜轉轉數圈都不知道餘寶潁正在宿舍裡尋死。
常京桐感覺到無言的憤怒,但與此同時,還有濃重的無力感。
如果連受害者自己都想殺死自己,那要怎麼做才能改變死亡的結局呢?
常京桐在逃生通道裡又等了會兒,這才將門拉開條縫隙往外瞧。
外頭走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默地站了不少人,他們穿著黑色鬥篷一字排開,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常京桐蹲在那裡歪著頭看了片刻,這才看見三個人姍姍來遲。
因為昏暗的視線和轉瞬即逝的正麵,常京桐隻勉強認出了俞平的身影。
三人進了其中一扇門,其餘人也開始有序地進場。
常京桐焦慮地咬著臉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冷靜。
冷靜。
常京桐目光緊盯著那處重新變得空蕩的走廊,一瞬間腦海裡閃過一個又一個或荒誕或瘋狂的念頭,最終塵埃落定時,浮現出來的卻是最平淡的想法。
艸。
她真是腦袋被漿糊糊了!
常京桐抓起背包就往下跑,她一手扶著牆麵,腳步輕而快地往下出溜,幾次怕出聲音又急著往下跑導致腳下踩空,腳後跟在那樓層階梯上刮得生疼,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下跑,卻根本不敢停下來。
雖然按照她的推測,這場儀式所需要的時間和流程應該是漫長而繁瑣的,但常京桐完全不敢賭,她必須在這儀式結束之前得到進展。
她一路跑回了三號住宿樓,呼吸急促,肺部像是要燒起來般,喉嚨乾澀得發疼,臉更是漲得通紅,她一把抓住樓下的鐵門,朝那對著大門的窗戶喊了一聲。
“阿姨!出事了!”
這一聲炸在靜謐的夜裡,幾乎刺人耳膜。
常京桐既然決定和俞平等人對著乾了,就不在乎所謂的保密和沉穩了,她手裡握著的機會隻有這一次,錯過了這次,恐怕她連餘寶潁的死都難以阻止。
常京桐聽到裡頭細碎的聲響,宿管阿姨很快就亂著頭發,趿著拖鞋跑了出來,一見常京桐立時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在外頭?”
“阿姨!先不說這些!出事了!快報警!”
常京桐也是被這紙片背後的不知名力量給唬住了,一時竟然連這最簡單的辦法都沒有列入選擇列表裡。要知道,既然連新月報社都能正常運行,那警局自然也不在話下。她自己再怎麼有能力,也沒辦法將這麼多人一次性捆起來,光明社能在學校裡這麼囂張,背後的勢力應該還能深挖,她在這裡既沒權利又沒時間,儘最大努力恐怕都不足以撼動這背後的勢力,但警察就不同了。
宿管阿姨明顯被這話震了一下,手腳慌亂地拿鑰匙開門,嘴上還不停地追問“是出了什麼事啊?哪裡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