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在朝中根基不深,倒是比尋常的高門世家更好拿捏,但明麵上還有鎮國公府庇佑,如此看來倒是正中個彆人的下懷。”
謝姝月抿了抿唇,秀眉微擰,過了好半響,才緩緩出聲。
“天家富貴並非我願,我絕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犧牲品。況且,我早就與陸郎相約定情,這門婚事萬萬不能留的。”
迎冬麵色焦急,但又無可奈何,“這若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倒還罷了,但這陛下親自下旨賜婚,對方又是太子,這婚事可如何能退?”
“怎麼不能退?”
謝姝月麵色依舊凝重,但倒是比剛放鬆多了,將手上的玉鐲摘下,小心收到了匣子裡,小心呢喃道∶“隻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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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內
亮著燭火的書房正陷入一片膠著的詭異寂靜,守在門外的內侍無疑更加膽戰心驚,又不敢進去觸太子殿下的黴頭,隻能像沒頭蒼蠅一樣急的團團轉,眼瞧著遠處一道身影走近,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淩統領總算來了,殿下正等著您呢。”內侍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小聲提醒道∶“剛剛陛下賜婚的聖旨送了過來,現在殿下的心情估計不會太好。”
淩軒自然也早已知曉,來的路上還碰到了皇後身邊的內侍,想到此事,頓時更加頭疼了。
內侍不知淩軒心中所想,湊上前來,神神秘秘八卦道,“聽說這準太子妃隻是宣平侯府上的一個庶女,自幼還長在山野,不僅樣貌醜陋,行事也粗俗無比,也難怪殿下這般發怒。”
淩軒聞言心裡更是叫苦不迭,直道差事難做,但還是小心謹慎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一向雍雅大氣的書房正點著幾盞昏暗的燭火,燭影隨著開門帶起的微風輕輕晃動,綽綽約約地落在窗上,明明暗暗地看不真切。
殷玄錚正撐著手靠坐在太師椅上,麵容藏在陰影處,直到聽到開門聲,鳳眸微抬看向淩軒,冷聲問道∶“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是,屬下今日親自去了一遍京郊盤查,現下消息估計已經傳到睿王府了。”
淩軒從懷中拿出幾封書信遞上,又沉聲稟報∶“之前刺客的身份也已經調查清楚了,正是南疆皇室培養的死士,屬下派人截獲了睿王與南疆三皇子之間的書信,發現兩人往來已有數月有餘。”
殷玄錚隨意翻了翻書信,發現隻是些不痛不癢的內容,便又擱在了一邊,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道∶“那就再盯緊一點,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淩軒應下,瞥了一眼桌子上明黃色的聖旨,見殷玄錚麵色冷淡,咽了咽口水,有些猶豫。
“還有事?”
殷玄錚見淩軒依舊站在原地,不耐煩的問道。
“皇後娘娘請殿下明日入宮一敘,說是……為了賜婚一事。”淩軒斟酌了一下語句,偷偷覷了一眼殷玄錚的神情,見其未曾動怒,這才又放下心來。
“知道了,你退下吧。”
其實即便淩軒不說此事,殷玄錚明日也自會前去問個究竟。
這樁婚事來的著實莫名其妙,原以為自己被緊急召回上京是朝中出事,卻不料是被沒頭沒腦指了個人當太子妃。若是在之前他也不會如此氣惱,可偏偏他現在已有心儀之人,自然不想讓旁人坐上這個位置。
想到這殷玄錚麵色又是有些不愉,臨彆時矜矜溫柔的關切之語還在腦中縈繞,讓他又生出了許多愧疚感,僅僅是離彆了不到一日,心尖上便已被濃濃的思念占滿。
他的矜矜會不會也在小院中這般牽掛著他,這般念頭在心頭升起,倒是無端讓他品出了一絲帶著傷感的甜蜜,輕歎了口氣,又喊住了剛要踏出房門的淩軒。
“等等。”
“殿下還有何吩咐?”
殷玄錚沉吟片刻,這才說道∶“你明日一早去趟太學,在名冊之上掛個名字,安排的妥帖點,最好是可以以假亂真。”
淩軒有些訝異,連忙答應了下來,在太學掛個名字也不難,左不過就是跑一趟吩咐一聲罷了,於是又問道∶“敢問殿下想掛的是何名姓?”
殷玄錚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溫柔了一瞬,輕輕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
“林州,陸鳴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