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告發(2 / 2)

宣平侯的官職不算太高,在侯位之中本屬末流,偏生今日的位置倒是難得地靠前,正坐在鎮國公府的下首。

帝後還未曾到場,在場的眾人也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著,謝姝月坐在謝輕寒的旁邊,百無聊賴地摩挲著手上的玉鐲,看著依次進入大殿的王公貴族,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輕輕歎了口氣。

“好端端的,謝妹妹歎氣做什麼。”

原本正在與謝輕寒說話的魏國公世子魏則轉頭看向謝姝月,好奇的出聲問道。

謝輕寒自然知道謝姝月為何歎氣,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無非便是這幾日太子事忙,兩人又許久未見,一大早便爬起來挑衣服選首飾,折騰了大半天才坐馬車趕到宮內,結果卻連人影都沒瞧見。

之前他未曾揭穿兩人時,謝姝月還知道收斂一番,隻是沒事偷偷摸摸出去與人私會,眼下他把話說開了,謝姝月除了一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後來恨不得把心中所想寫在臉上。

也幸虧太子殿下這幾日正忙著南疆使臣來賀壽一事,雖然沒時間與謝姝月相見,但一箱接著一箱的東西卻接連不斷,上到奇珍異寶,下到綾羅綢緞,但凡長著眼的人都知道兩人情深義重。

“隻是覺得這宮中美酒佳肴雖好,可惜規矩也多,吃到嘴裡都沒滋沒味。”謝姝月隨口敷衍了一句。

“那倒也是。”魏則一向放蕩不羈,最煩那些繁文縟節,一時間倒也認同地點了點頭,晃了晃桌上的玉壺,惋惜道∶“聽說瓊州進貢了幾壇上好的玉瀝重釀,本以為在宮宴上能有口福一品,結果還是與之前彆無二致。”

“彆想了。”謝輕寒無奈道∶“瓊州今年一共也就送了三壇,陛下留了一壇,一壇賞了南陽王,另一壇賞了太子,從哪再尋出那麼多用在宮宴上,還是早點斷了這個念頭吧。”

魏則長籲不已,連聲歎了好幾口氣,倒是引得幾人一笑,氣氛反倒是更融洽了不少。

宮娥沒有打斷幾人的談話,悄無聲息地將玉壺輕輕擺在謝姝月的麵前,換掉了原來放在桌上裝著酒液的玉壺。

“等一下,怎麼突然就要換掉了。”謝姝月愣了一下,補充道∶“我還沒有喝呢。”

“謝小姐莫要擔心,這是太子殿下命人特意為您準備的。”宮娥小聲回答道,“殿下說這酒喝著不容易醉,但還是希望謝小姐切莫貪杯,免得傷身。”

謝姝月聞言心頭一暖,抿嘴輕輕的笑了,等到宮娥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捧起玉壺,撲鼻的清冽酒香彌漫在空氣中,不似尋常酒釀般醉人,反倒是多了幾分淡淡的冷香。

“謝兄,這不會……就是那玉瀝重釀吧。”魏則愣愣地說道。

謝輕寒也聞了聞,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有心了。”

謝姝月酒量淺,一向不好這杯中之物,雖知殷玄錚送來的確實是少有的佳釀,但也隻能汪洋興歎,反倒是見一旁的魏則躍躍欲試,笑道∶“魏大哥要不要嘗一嘗,也算是圓夢了。”

魏則眼珠子恨不得都要黏到桌上的玉壺上了,聽到這話還是忍痛移開了視線,“謝妹妹,你喝吧,我聞一聞味道就已經知足了。”

太子給未來太子妃特地送上的酒萬一被他給喝了……

魏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自覺地便把話題給岔開了。

謝姝月遠遠看見了跟在大長公主身邊的長樂郡主,一時倒也忽略了魏則的異樣,含笑招了招手算作打招呼,長樂郡主本想過來,可被大長公主一瞪,瞬間又老實了下來,隻得給謝姝月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下一刻,緊隨其後的睿王映入眼簾,謝姝月含笑的嘴角瞬間又落了下來,冷笑一聲彆過了視線。

殷景安也看見了坐在對麵的謝姝月,見其這般作態也不生氣,反倒是心情頗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旁,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哥。”謝姝月見殿中人幾乎已經到齊,原本外出商議事情的鎮國公和宣平侯一行人也匆匆趕回了自己的座位,輕輕扯了扯謝輕寒的袖子,小聲道∶“太子殿下怎麼還不來啊?”

謝輕寒眉頭微皺,望了眼對麵下首第一位至今還空空如也的座位,搖了搖頭。

倒是一旁的鎮國公聽見了謝姝月說的話,低聲回答道∶“聽說明空大師今日也回京為陛下祝壽,他是太子殿下的恩師,想來太子殿下是去迎接了。”

話音未落,隻聽拿著拂塵的內侍一聲呼喊,帝後並幾位宮妃與太妃從大殿中依次走入,在場的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諸位免禮。”

威嚴的聲音在殿中響起,謝姝月偷偷瞄了一眼,見上首處坐著的,除了帝後之外,便是麗妃與幾位眼生的妃嬪,還有便是曾在行宮見過的太妃。

麗妃好像察覺到了謝姝月的視線,似有所感的看向了謝姝月的方向,紅唇微微勾了起來,臉上難得浮現出了快意的笑容。

“南疆尉遲策見過盛朝陛下,祝陛下千秋萬代,萬壽無疆。”

雖然身著盛朝服飾,上京官話說的也流暢,但南疆五皇子人高馬大,麵容格外深邃,在人群中倒是格外的紮眼,此時正半跪在殿中,態度恭敬地說著祝壽之辭。

身後跟著的南疆使者將幾箱賀禮搬了過來,盛帝坐在上首遠遠地望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其他番國的使臣也有樣學樣,紛紛獻上早就準備好的賀禮。

一番流程走下來瑣碎又漫長,謝姝月早就昏昏欲睡,隻是見殷玄錚的位置還空著,心中總是有些不安,屢屢向殿門看去。

直到內侍尖細的喊了一聲“開宴”,才有宮廷舞女從一旁走來,伴著一旁樂師奏出的樂聲,款款起舞。

“錚兒怎麼還沒來。”盛帝望著下首空空如也的座位,皺眉問道。

皇後含笑回答,“剛剛接到消息,說是明空大師正打算回京為陛下祝壽,錚兒便快馬加鞭地趕去天山寺去迎人了。”

見盛帝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怪罪殷玄錚遲遲未來的意思,麗妃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繡帕,看向坐在下首的謝姝月,挑眉道∶“謝世子身邊的那個應該便是陛下為太子殿下指的太子妃吧,當真是人比花嬌。”

“蘇蓉的女兒自然是好的。”皇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麗妃,又道,“她性子和順,錚兒也很是喜歡,幸好陛下慧眼識珠。”

“性子和順?”麗妃輕笑道,“我怎麼聽說這未來太子妃總是與長樂郡主混在一起,去些三教九流之地。”

“不過是市井謠言罷了,妹妹怎的也相信這個,這長樂與月兒在一起玩著,我瞧著這幾日也乖巧了不少。”

見盛帝向自己投來了一個冷淡的眼神,麗妃自覺地閉上了嘴,見皇後那得意的模樣,心中冷笑了一聲。

一曲作罷,舞女們紛紛退下更衣,隻是還未等樂師再次奏起樂聲,一道素淨的身影卻緩緩走向了大殿正中央,跪在地上叩首。

宣平侯府的人臉色俱是大變,跪在殿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謝雪柔。

坐在對麵的睿王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謝姝月心中警鈴大作,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殿下跪的是何人?”皇後見麗妃嘴角也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冷靜地出聲問道謝雪柔。

謝雪柔這才抬起了頭,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過一旁如臨大敵的謝姝月,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這才道∶“臣女是宣平侯府的謝雪柔,有事想要稟告陛下與娘娘。”

“謝二小姐這大張旗鼓的,可是有什麼要事?”麗妃故作驚訝地出聲問道。

謝雪柔對著上首又恭敬的叩了一次首,額頭撞擊金磚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清晰可聞,這才抬頭看向謝姝月,擲地有聲道。

“臣女要告發長姐謝姝月與人私通,辱沒皇室顏麵,不配居於準太子妃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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