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路麵上的積水,忍不住嘖了一聲,這才過去多久,怎麼又有地方漏水了。
很難說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等傅天河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一棟樓跟前。
此前他幫九月拎著過於沉重的背包,最後來到了這裡,是離九月家最近的地方。
……是大聰明往這兒走的,他隻是順著大聰明的步伐跟著而已!
傅天河不知道Omega的具體地址,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既然九月說要離開一個星期,連大聰明都交給他養,肯定是不在家裡吧。
傅天河蹲下身,揉揉大聰明的腦袋,開玩笑道:“你是聞到另一個主人的氣味,才把我帶到這裡的嗎?”
大聰明喉嚨裡嗚嗚了兩聲,它很少像彆的狗那樣,汪汪地叫出來。
傅天河安下心來,覺得反正九月肯定不會在家裡,乾脆牽著大聰明在附近溜著。
說起來九月家裡還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父親吧,他會不會偶然遇到對方呢?
傅天河想著,抬起頭,燈光從一扇扇窗戶裡透出,幾乎每一家住著人的屋裡都亮著,很難從中猜到究竟哪個才是九月的家。
他視線掃過,偶然瞥見了窗前一閃而過的人影。
傅天河被移動的身影吸引了注意,返回去看,就發現那扇窗的窗簾已經被迅速拉上了。
陳念蹲在窗戶下麵,雙手緊緊地攥住窗簾下擺,嚇得心臟差點從喉嚨裡蹦出來。
陳念畫畫累了,往窗邊一站,打算望望遠處放鬆心情,就看到了樓下Alpha的身影。
本來陳念還沒認出他是誰,但那人手裡牽著的狗太眼熟,不正是陳詞此前收養還讓他給起了名字的大聰明嗎?
傅天河怎麼會牽著狗到這邊來?
陳念還沒想清楚,就看到傅天河抬起頭,他趕緊蹲下身拉上窗簾,不知道有沒有被對方看見。
希望沒有。
陳念可不希望自己會和傅天河再見麵。
他現在還摸不清陳詞和傅天河之間的關係到了哪一步,他們兩個絕對不是單純的普通朋友,也許有著就連雙方都意識不到的幼小萌芽。
他如果貿然出現在傅天河麵前,很有可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特彆是陳詞走之前給傅天河說過,他要離開整整一個星期。
陳念正蹲著膽戰心驚,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傅天河:【圖片】
照片裡是一隻牽著繩子的手,還有正在搖尾巴的大聰明。
【遛狗正巧走到你家小區了,會不會是大聰明聞到了你的味道?】
陳念:………………
大哥彆把什麼都推給狗,根本就是你聞著味兒來的吧!
陳念將消息原模原樣地轉發給陳詞。
他挪動身體遠離窗邊,確定到了從外麵看不到影子的距離,才重新站起身。
說起來這個傅天河好像還挺不錯的。
以陳念的經驗,他可以把這種行為理解為相思,這幾天傅天河發來的消息並不多,一點也不見死纏爛打的勁兒,就算被他簡短回複也不生氣。
陳念等了一會兒,突然收到了一通電話。
快遞員告訴他來了快遞,問能不能下樓去取。
“現在嗎?”陳念重新來到窗邊,他側著身子躲在一邊,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偷偷地往外看。
Alpha和狗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溜到彆處去了。
“好,我這就下去拿。”
陳念掛斷通訊,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想了想又將帽子摘下,從衣櫃裡拿出一條圍巾包在頭上。
這下整個頭臉遮得嚴嚴實實,但如果是很熟悉的人,還可能會通過身形辨認出來。
他乾脆把用來健身的皮球塞進睡衣裡,外麵在套上寬鬆的風衣,這樣看起來完全就像個馬上要生的孕婦了。
陳念就這樣以連薑岱都沒法立刻認出的形象下了樓。
他來到快遞小車邊,認領了自己的快遞。
陳念剛簽完字,抬頭就看到遛狗的身影自道路那頭走來。
一瞬間心肺驟停。
他趕忙低下頭,假裝去看快遞單子,然後抱起並不小的箱子。
陳念把皮球用膠帶粘在腰上,其實也不太穩固,現在懷裡又抱著個箱子,感覺肚子裡的“孩子”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他的動作不免笨拙而生疏,傅天河看著快遞小車那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孕婦”,忍不住感慨懷了孕真不容易,還得自己下樓拿快遞。
陳念背對著傅天河,以一種相當彆扭的姿勢抱著箱子,火速回到樓上。
——還好,還好沒有被傅天河發現。
他鬆了口氣,剛一進家門,就被從衛生間裡出來的薑岱撞了個正著。
薑岱:?
陳念:…………
見陳念打扮成這副模樣,薑岱一愣。
陳念趕忙將頭巾解下來,喘了兩口氣,他掀開寬鬆的睡衣下擺,拍了拍自己肚皮上用膠帶粘著的皮球,臉不紅心不跳:“和朋友打賭鬨著玩呢。”
薑岱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他已經習慣了陳念的跳脫。
“買的什麼?”
“衣服。”
薑岱點點頭,不曾起疑。
陳念抱著快遞箱回到臥室,關上房門,再將其反鎖。
他長舒口氣,將身上的裝備全都卸下,就是把膠帶從腰間撕下來的時候有點痛。
陳念迫不及待地拆開快遞箱,從裡麵抱出一款嶄新的神經適配器。
他現在不適合出門,每天就光練習繪畫,鍛煉精神力,也稍微有點無聊了。
更彆說經過沙弗萊幾天的帶領,陳念已經忘不掉電幻神國,今天早上十點剛更新了新版本,他可得上去看看是什麼樣子。
薑岱不讓陳念接觸神經適配器,可能是怕會發生什麼意外,但很顯然,他沒有出現類似於陳詞小時候的情況,所以應該問題不大。
陳念坐在床上,按照說明書一步步地將神經適配器調好。
他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設定好安全彈出時間,便迫不及待地躺下,將適配器戴在頭上。
綠色曠野上紅頂白牆的小房子在眼前逐漸清晰。
在完成神經連接的下一秒,陳念聽到了熟悉的女聲:“歡迎來到電幻神國,以檢測到您的賬號,Mono。”
.
陳念將傅天河的消息轉給陳詞時,陳詞正在人工湖裡遊泳。
他的終端摘下來由沙弗萊保管,這一次陳詞沒再把沙弗萊的話當做耳旁風,去人工湖練習遊泳之前通知了沙弗萊一聲。
沙弗萊趕忙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陪他一起去,今天早上沙弗萊專門為此做了一係列的準備。
一輛嶄新的汽艇放置在湖邊,設有完好的淋浴間和更衣室,陳詞從湖裡出來之後,可以立刻衝個熱水澡,再換上乾淨的衣服。
汽艇上還有一係列的救生裝備,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能第一時間進行救援。
嘩啦啦的遊泳聲中,沙弗萊坐在汽艇船頭,處理著公務。
他事情很多,而陳詞練習的時間又挺長,沙弗萊索性就忙起自己的事,回複郵件或者寫程序。
陳詞中途上船休息了二十分鐘,他喝了一些營養液補充體力,緊接著又下水遊泳去了。
沙弗萊發現陳詞還在練習潛水,此前他從沒意識到原來陳詞的身體素質那麼好,能一直不停地遊上一個多小時不說,單純憋氣甚至能到四分鐘,保持著水下遊動也仍能到兩分鐘。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水平,況且在所有人的認知中,陳詞隻是個身體嬌弱的Omega。
就連和陳詞相識十多年的沙弗萊,也是今天才發現原來他那麼強。
陳詞穿著襯衣長褲,肩上還背著包,儘力模擬著在海中可能出現的情況。
縱然負重不低,他仍靈巧地如同一尾遊魚,仿佛天生就該在水中暢遊,搞得沙弗萊都想跳下去遊上一會兒了。
沙弗萊低下頭,繼續專心寫程序。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陳詞才終於結束。
他喘.息著爬上來,手臂都有些酸軟地使不上力氣,但仍拒絕了沙弗萊的攙扶,渾身濕透地走向小型淋浴間。
陳詞關上門,直接脫掉衣服,開始衝澡。
水聲嘩嘩,Alpha和Omega在湖心的小船上,阻隔了外界的一切乾擾,明明應該是曖昧的,但兩人都很坦誠。
陳詞洗完澡,他換上乾燥的衣服,從更衣室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對沙弗萊道:“回去吧。”
沙弗萊開動汽艇,陳詞坐在他身邊,兩人間隔著二十厘米的安全距離,Alpha將新終端遞給陳詞,道:“剛才陳念給你發了消息。”
陳詞打開,盯著那張來自傅天河的照片看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