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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一覺醒來,隻覺渾身的不少肌肉都在酸痛,明明昨天隻遊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也許是因為回來之後的拉伸偷懶了?
這樣看來,生活在白塔裡養尊處優的哥哥,竟然比他的身體素質要好上許多。
看來自己也得多多加緊鍛煉才行啊……
陳念跟隨楚潯上文化課,又在紀逸楓的指導下將前天收集而來的菌類製作成標本,中途還抽時間去了醫院一趟,看望薑岱。
等到夜晚降臨,他才終於稍微清閒下來。
但又得進行精神力和遊泳練習。
陳念歎了口氣,好忙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度清閒下來。
不過一想到沙弗萊每天比他更忙,還要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陳念心裡就平衡了許多。
他逛了會兒電幻神國的遊戲論壇,發現下一段主線任務竟然還沒被觸發,乾脆也就不再想著登錄去看了。
陳念坐在桌邊,乖乖地做完了文化課作業,又畫了幾張速寫,等待沙弗萊發消息喊他練習。
但陳念一直等到晚上十點,Alpha那邊都沒有動靜。
難道說今晚不練了嗎?
陳念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去找沙弗萊,現在他們兩個除了“師生”關係,更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
按照陳念的經驗,作為被追求的一方,他不應該主動去找沙弗萊,否則很容易打破目前的狀況。
但……沙弗萊和地下城的那些人,還是不一樣的吧?
陳念正想著,就聽到門被敲響。
“誰?”
“是沙弗萊殿下。”智能管家回答。
來得正好,他也不用糾結了。
陳念道:“給他開門。”
沙弗萊的腳步靠近,最終來到了臥室門口,陳念揮揮手,讓智能管家關機。
他回頭看去,發現沙弗萊竟然西裝革履,Alpha連領帶都規整地打著,領帶夾和袖扣上的鑽石反射著光芒,鋥亮的手工皮鞋踩在地毯上,知道的能認出他是大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家門賣保險的。
再看沙弗萊手裡,拎著台電腦。
陳念認出這是他辦公最常用的那台電腦。
深更半夜穿得這麼正式……陳念將沙弗萊上下打量幾番,打趣道:“你這是要去結婚?”
“想給你看樣東西。”
沙弗萊走到陳念身邊,他將電腦放在桌上,在Omega麵前打開。
沙弗萊的電腦桌麵被他整理得非常整潔,就連屏保都是係統自帶的,他打開了某個文件夾,裡麵有一個exe後綴的文件。
沙弗萊雙擊文件,彈框出現,很快全屏展開,短暫的黑屏後,中間浮現出“開始”的選項。
陳念:“這是什麼?”
沙弗萊:“我做了個遊戲,想把它送給你。”
沙弗萊做了個遊戲?陳念驚訝地抬頭看他,Alpha嘴唇微微抿著,不再說話,但從那泛紅的耳尖能夠看出,他在害羞。
陳念收到過花,收到過工藝品,也收到過套,卻還是第一次收到一款遊戲作為禮物。
在如今神經適配器橫行的時代,從電腦上運行的遊戲早已不再火熱,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把它們稱作“老掉牙的時代淘汰產品”。
好吧,讓他來看看這款沙弗萊親自製作的“老掉牙”遊戲裡藏著什麼玄機吧。
陳念握住鼠標,點擊開始。
屏幕上出現了一座像素風的彆墅,身著西裝的人物正站在院子門口,剛從轎車下來。
陳念第一眼就感覺這個金頭發黑西裝,拎著手提箱小人很像沙弗萊。
這是一款像素風rpg遊戲,也就是所謂的角色扮演,玩家需要扮演所操控的角色,探索劇情。
遊戲的操作很簡單,使用wasd控製人物行走,回車鍵觸發互動。
陳念操縱著黑西裝小人走進庭院大門,沿著筆直的石板路一路到達門口。
他推開家門,走了進去。
房子裡麵裝潢得很有品位,各種像素家具擺放,陳念略一探索就明白了玩法。
玩法很簡單,他需要操作西裝小人不斷觸發房子內的家具或飾品,就能夠進入回憶。
沙弗萊站在陳念身邊,看他進行操作。
陳念:“你找把椅子坐下吧。”
沙弗萊搖頭:“沒事,我站著就行。”
沙弗萊克製住自己的局促不安,他不知道陳念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遊戲的內容和流程對他來說會不會稍顯無聊?
陳念在房子裡轉悠著,不斷觸發回憶,有時是寥寥兩句的簡單敘述,有時是大片意識流的描寫,有時又是兩個人的對話,而所有回憶的內容都離不開另一個未知人物。
那是黑西裝小人的戀人。
黑西裝小人會三番兩次地提醒戀人不要脫下來衣服就隨手撂在沙發上,但每一次回到家仍能看到堆在沙發角落裡的衣物。
花瓶裡的東西每天都會變化,有時是帶著露水的盛放鮮花,有時是幾顆嫩綠的野草,甚至有時候是用貓毛紮成的小圓球。今天花瓶裡會換上什麼東西,已經成了黑西裝小人夜晚回家的盲盒驚喜。
虎斑色小貓從貓爬架上起身,豎著尾巴朝他喵喵叫,不用問都知道,忙於工作的戀人晚上又忘記喂它了。
牆上的時鐘停了,指針指向十一點,它在早晨就停止了工作,然而直到現在才被發現,他大大咧咧的戀人估計根本沒往牆上看。
地毯上多了一片汙跡,估計是戀人不小心把紅酒打翻了,改天得去送洗。
他們會因為客廳裡應該掛一幅怎樣風格的畫意見不合,也會因為共同選擇了心儀的桌布興奮討論。
看得陳念都忍不住感慨,純,實在是太純了。
他的所有感情經曆都和“純”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Alpha和Omega之間糾纏著無法拋離的欲望,享受生理本能帶來的悸動和刺激。
像這種溫馨平淡的戀愛經曆,他完全沒有過。
陳念甚至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誰建立起長期穩定的關係,他一直覺得在眾多Alpha之間周旋,才能體現出自己真正的魅力。
沙弗萊觀察著陳念的反應,見對方專注盯著屏幕,饒有興趣,不禁鬆了口氣。
對他來說寫程序是最簡單的任務,他的絕大多數時間和腦細胞都花費在文案上,至於美術是他拜托朋友弄的。
沙弗萊此前沒有任何戀愛經驗,所有的純情互動和小細節,全都是他憑借想象腦補出來的。
陳念探索完了一層所有可以互動的物件,沿著樓梯上去二樓。
二樓同樣也有很多東西,他挨個地看去,仍舊是非常純愛的內容,他甚至都有點帶入其中。
最終,黑西裝小人來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他抬手敲了敲門,將它推開。
這是一間整體色調呈現出清新綠色的小屋,門邊鋪著柔軟的地墊,轉角桌貼牆而放,上麵擺著許多裝有動植物標本的瓶瓶罐罐。
牆上掛著的告示板中,用圖釘和吸鐵石固定著許多紙張,有文字分析,也有博物畫像。
房間靠窗的地方放置著畫架,一個有著黑色頭發的像素小人正坐在凳子上,手握畫筆描繪。
黑西裝小人的戀人,是位博物繪畫學家。
聽見有人進來,小人放下畫筆,扭頭看去。
此時此刻,bgm終於響起。
溫柔的鋼琴聲中,黑西裝小人緩步走到戀人身邊,他低下頭,在對方的臉頰落下一吻。
“我回來了。”
遊戲在這句文案中結束,但音樂聲仍響著,回蕩在安靜的臥室。
這是一段陳念從沒聽過的鋼琴曲調,非常安寧溫柔,讓他想到夜色下的庭院,被月光安靜籠罩。
一直到音樂結束,遊戲再度回到了主界麵,沒有製作人員的感謝名單,也沒有其他彩蛋。
但陳念已然明白了其中隱含的含蓄話語。
——這是沙弗萊送給他的禮物。
陳念過了一陣,才抬頭問身旁稍顯緊張的Alpha:“全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美術讓朋友幫的忙。”
“音樂呢。”
“是我自己寫的曲子,錄下來的。”
陳念訝然:“那得做多久啊?”
“大概有四五天吧。”
陳念明白了,怪不得這一陣沙弗萊都沒上線電幻神國,原來Alpha在忙著做遊戲。
說不感動是假的,陳念缺德又輕浮,但不代表他是個沒有心的人。
沙弗萊的聲音帶著幾分緊繃,問:“喜歡嗎?”
陳念嗯了一聲,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一時間不再有人說話,沙弗萊喉頭緊張地動了動,那本名為《野獸紳士》的書告訴他,當情況曖昧僵持時,無論做點什麼,也總比無動於衷要好得多。
於是他低聲問道:“那麼……我能為自己的這份禮物討要一點報酬嗎?”
報酬?一個無傷大雅的請求,他確實也挺喜歡這份禮物。
“好啊。”陳念欣然應允,就是不知道沙弗萊會想要什麼。
沙弗萊俯下身,他克製的呼吸打在Omega臉上,靠近,再靠近一些——
在陳念頰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如同遊戲的最後,黑西裝的金發小人親吻他坐在畫架前的戀人。
恍然間陳念隻覺自己仿佛也成了遊戲的一部分。
這種前所未有的純淨愛戀,徹底將他擊中了。
沙弗萊隻是輕輕一碰,就要離開,仿佛過多的觸碰是對陳念的玷汙,一個發乎情止乎禮的吻,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他正要直起身,突然被一隻手拽住了領帶。
陳念的力氣很大,差點把沙弗萊整個拽得向前趴倒,Alpha下意識地慌忙撐住桌沿,他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雙唇就被另一種柔軟封住。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這並不是簡單的觸碰,而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陳念輕咬著他的嘴唇,在上麵留下淺淺的齒印,然後,然後是唇齒的糾纏。
心跳加速,呼吸停滯,瞳孔放大。
沙弗萊震驚得原地宕機,甚至忘記了回應或者反抗,他任憑陳念興風作浪,嘗到了屬於Omega的信息素,甜美的晚香玉味道,充斥著他的口鼻,直衝入大腦,支配所有思維。
輕微的水聲自唇齒交融處傳來,他還聽到少年些微紊亂的呼吸,兩人的鼻尖相蹭,將吐息灑在對方的臉上,溫熱而酥癢。
西裝革履的Alpha俯身向前,領帶勒著他脖頸,被身著睡衣的Omega牢牢掌控在手中,他手臂撐著桌沿,明明是將少年困在胸膛和椅背間的姿勢,卻被動承受著。
一直到陳念主動撤開,沙弗萊還僵得像塊木頭,他保持著被拽住領帶向前傾身的姿勢,就算陳念鬆開了手,也一動不動。
隻是相比於十幾秒之前,Alpha那雙顏色寡淡的薄唇被咬紅了。
陳念舔了舔嘴角,紅潤的舌尖似鉤去殘餘的銀絲,Omega的臉甚至都沒紅,隻是眼角眉梢間流露出某種饜足。
他嘗到了最上等的雪莉酒,清爽的口感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甜意。
陳念輕輕推了下沙弗萊的胸膛,讓Alpha稍微起開。
他為沙弗萊整理西裝,不緊不慢地把拽出來的領帶重新放好,再用手撫去胸口和肩膀處的所有細微褶皺。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希望你也喜歡我給出的報酬,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已經贏了。”
陳念聲音輕快,他重新麵向電腦,遊戲停留在開始的主界麵上。
“我要再玩一遍,今晚你還急著用電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