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能幫到你就好。”
傅天河掛斷通訊,他看向陳詞,道:“我應該沒說錯話吧?你的這兩個朋友也真夠有意思的,一個個的那麼彆扭。”
陳詞歪頭:“應該?”
傅天河還挺滿意的:“俗話怎麼說的來著?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這也算做了件大好事吧?要是你這個朋友以後成了,可彆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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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內,沙弗萊放下終端。
陳念睡得很熟,就連他在旁邊打著視頻電話都沒被吵醒。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臉頰。夠了,已經夠了。
他隻是想讓陳念吃點苦頭,長長記性。沙弗萊想到小時候看過的那本童話書,有吃掉了大象的蟒蛇,能看四十四次日落的B612星球,麥田裡狡黠的狐狸,還有那株矯情的、帶刺的玫瑰。
——它那麼天真,隻有四根刺可以用來保護自己。
如果連剩下的這些刺都要全都拔掉,那他的玫瑰將不再是玫瑰。
沙弗萊關掉屋內所有的燈,他躺在陳念身邊,將他輕輕地抱住,感受到少年昏睡中本能地回應。
不正常的熱度正在慢慢退卻,也讓他稍微放下心來。
陳念醒來時,喉嚨裡仍舊有點痛,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抑製劑和退燒藥起到了作用。
發現自己正被沙弗萊抱在懷中,陳念渾身猛然緊繃,幾秒鐘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眼睛很澀,也有點睜不開,他哭完接著就睡覺了,不腫才怪。
陳念想到昏沉中沙弗萊做的那些,是願意和同他和好的意思嗎?
Alpha小時候一定是標準的洋娃娃,鉑金色的眼睫格外濃密纖長,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淡色的薄唇也不見緊繃,溫和而平靜,是陳念最熟悉的模樣。
隻是陳念又無法抑製心中的慌亂,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已經很難再離開沙弗萊了,他渴望對方的親吻和擁抱,會在被冷落到一邊時渾身難耐心神不寧,甚至厚著臉皮主動地湊上去。
這對於陳念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狀況。
在一段感情中付出了那麼多,萬一以後分開,一定非常難過吧。
陳念知道自己不該還沒在一起就去想分開之後的事情,但他忍不住,他總是想方設法地,試圖減少自己可能遭受的損失。
他擁有的太少,沒辦法承擔失去的後果。
哎,喉嚨好痛。
水杯在床頭櫃,陳念想伸手去拿,稍一動彈就把沙弗萊吵醒了。
陳念的胳膊立刻僵在空中,明明隻是去喝水,他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事,就要接受即將到來的審判。
Omega將手收回,乖乖躺好,旋即他反應過來,猛然抬起,捂住哭到水腫的雙眼,不讓沙弗萊看到。
沙弗萊皺了皺眉頭,就要把他的胳膊拽下來,陳念死活不肯:“好醜。”
沙弗萊無奈:“你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時候,怎麼沒想著不讓我看?”
陳念:………………
幾秒鐘後,Omega默默地放下了手。
果然腫得很厲害,也怪他當時粗心,要是睡前想著給陳念敷一下就好了。
沙弗萊:“我們來好好聊一聊吧。”
陳念垂著頭,輕輕應了一聲。
“把頭抬起來。”
陳念抬頭,和沙弗萊視線相觸的一瞬,立刻羞怯般慌亂地將眼神移開,不去同他對視,緊抿著唇。
沙弗萊很確定這不是故意演出來的,光是呼吸著兩人周圍的空氣,他都能嗅到異常緊張的緊繃味道。
也是在這一刻,沙弗萊真正感受到了陳念對他的在乎,在少年風流放縱的表象下,其實一直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在怕什麼?”沙弗萊問他。
陳念不知道,他甚至還有點疑惑為什麼沙弗萊會問這個問題,他有在……恐懼嗎?
陳念的表情寫明了他根本就沒明白,說起來這兄弟倆內裡驚人的相像,一個完全不懂感情,周身立著厚厚屏障,另一個看似技巧高超,實則懂的還沒他多。
陳念實在太缺乏安全感了,發燒的混沌之際仍緊緊拽著衣角不讓沙弗萊離開,縱使Alpha已經解釋了是去拿藥,馬上就會回來。
不對任何人托付真心,是因為隻要不付出,就不會受傷。
沙弗萊湊上前,他看到陳念的睫毛劇烈顫抖一下,Omega身上還隱約浮著層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微甜。
他並未如期待般親吻少年,而是來到了他的頸間,薄唇輕輕觸碰陳念的後頸,激起微小的、難以置信的顫栗。
低低的話音響在耳邊,溫熱的氣流掃過那一小片皮膚:
“看起來你還沒拿出足夠的誠意,抱歉,我要懲罰你了。”
沙弗萊所表達出的意思讓陳念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被猛然咬住。
手指揪住衣角,渾身上下儘數緊繃,雙瞳收縮,就算正微張著嘴,也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隻是劇烈的疼痛並未發生。
沙弗萊咬著後頸的小塊皮膚,他能感受到Omega的腺體就隱藏在下麵,那是誘人信息素散發的源頭。
陳念似乎陷入了無法拒絕的致命陷阱之中,然而事實上,沙弗萊給了他機會,短短三秒鐘,已經足夠發出驚慌失措的喊聲,然後將Alpha猛地推開了。
但陳念沒有。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於是注定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犬齒刺破皮膚時,疼痛順著神經刺進大腦,那是很陌生的痛感,出現在Omega每天都會被頸環嚴密保護著的部位。
Alpha信息素注入其中,好不容易因抑製劑平複下去的溫度再度飆升,輕而易舉就雀躍歡呼。
全身細胞都在顫動著,迎接這不含酒精的佳釀。
早熟的巴諾米洛,融合玫瑰葡萄與麝香葡萄的特殊風味,被一同放置在稻草席子上,經受秋初的陽光曝曬,再擠壓出汁水,澄清後進入橡木桶發酵,來年夏季加入少許牛血和蛋清,封存起來,直至多年之後重見天日,成為最上等的雪莉酒,散發著輕快甜爽的滋味。
葡萄,稻草,陽光,橡木,白蘭地,以及時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現在,他整個人都是自己最喜歡的味道了。
陳念被困在沙弗萊胸膛和床頭之間,他修長的頸正被咬住,迫不得已地歪著腦袋,Omega眉頭緊緊蹙著,但那表情很難說是痛苦,反而更像是壓抑著即將迸射出軀殼的狂歡。
沙弗萊摸索著,將陳念的手握在掌中,讓更多溫度得以傳遞。
直到,他慢慢鬆開Omega的脖頸。
唇齒間有淡淡的血腥味道,這是沙弗萊第一次標記,他不確定自己做的對不對,但好像沒出大問題。
沙弗萊不知道標記會讓陳念作何感受,但他作為Alpha,突然有種靈魂被牽動的奇妙感覺。
就仿佛,他和陳念的心意有些部分,因為這個標記連接在一起了。
臨時標記能夠持續一個月,況且隨時能夠通過補充信息素保持濃度,將時間不斷延續下去。
沙弗萊希望能給陳念一些安全感,至少讓他不必再患得患失。
陳念遲疑地抬起手,難以置信地碰了碰後頸上新鮮的牙印。
沙弗萊給了他一個標記,在兩人剛鬨過矛盾,還沒確定是不是已經和好的時候。
沙弗萊捧起陳念的臉,從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我無法對你的恐懼感同身受,但之後的生活隻會越過越好,況且,我不會拋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