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陳念捂著腦袋,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
還好他事先把遊戲內的痛覺,調節到了百分之五的程度,不然現在的狀況絕對會更差。
陳念摸索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強力手電筒,光芒照亮一片漆黑的周圍,斷壁殘垣中,陳念看到了棕色的紙袋。
他立刻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就看到陳詞的角色麵朝下趴在廢墟上,不,準確來說,是趴在黑皮短裙辣眼睛男人的身上。
在墜落的最後,傅天河把陳詞抱在懷裡,充當了肉盾。
陳念把陳詞翻過來,紙袋之下,果然是一張係統隨機生成的人臉,平平無奇,毫無辨識性可言,屬於就算見過也絕對回想不起來的那種。
陳念立刻從兜裡摸出藥品,塞進陳詞嘴裡,補充他在墜落過程中下降的血條。
同時他觀察著四周,隻見一隻手掙紮著從廢墟中伸出,像極了植物大戰僵屍主頁麵上探出泥土的僵屍爪子。
那隻手在空中摸索著抓了幾下,隻抓到了一團空氣。
幾秒種後,周圍的碎石簌簌滾落到旁邊,白給櫻桃鑽了出來,他呸呸吐出嘴裡的沙土,警惕地注意著周圍動向。
陳詞睜開雙眼,雖然之前玩過一次電幻神國,但他沒想到一個遊戲竟然能做得如此逼真,墜落之中強烈的失重感讓人頭重腳輕,內臟都擰作一團。
“我沒事。”他輕聲對陳念道,在陳念手上借力爬起來。
他拾起掉落在一旁的紙袋,發現在掉落過程中被撕開了,正麵除卻挖出來的兩個洞,還有一道猙獰的傾斜口子。
陳詞嘗試著重新戴上,紙袋有些走形了,他把袋子轉到反麵,又什麼都看不見。
陳詞乾脆就不再用它,將袋子扔掉。
“哎呦喂……”
充當肉墊的傅天河也終於爬起來,他表情懵懵的:“怎麼回事?就連遊戲裡的月光也塌了嗎?我們沒能在現實中進到內部,就先來遊戲裡體驗一下?”、
沙弗萊點頭:“可能。”
“啥玩意?”白給櫻桃是真正的局外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但很快,會長就被其它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那隻鯨也跟著一塊掉下來了?”
眾人紛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米洛龐大的身軀癱軟著,已然再無聲息,十幾根鋼筋刺穿了它的身體,扭曲著從背部伸出,上麵還連帶著模糊的血肉。
鮮血小噴泉般從缺口裡呲出,澆灌著廢墟,米洛受了傷,又在冰原上晾了十幾個小時,渾身的血竟然還沒有流儘。
陳念看在眼中,不免唏噓,拚儘一切想要到達月光的時候,米洛有想到它會是這般下場嗎?
還是說就算知道,也心甘情願?
鮮血的腥味蔓延至每一個人的鼻畔,而其他玩家不見蹤影,自坍塌伊始,他們就被分隔開來。
不過這倒是件好事。
“真是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塌,這鯨魚都快死了,一尾巴能有多大力氣?”白給櫻桃吐槽著。
沙弗萊:“說不定是在模擬現實中的情況。”
白給櫻桃張大嘴,如同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陳念瞪大眼睛,投去目光,還以為白給櫻桃從中意識到情況和現實當中的關聯了。
白給櫻桃興奮道:“現實中月光,也是被鯨魚砸塌!”
陳念:“………………”
果然他就不應該抱什麼期待,白給櫻桃的腦
回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沙弗萊無動於衷,顯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從白給櫻桃嘴裡聽到什麼靠譜的話。
白給櫻桃還在繼續推理:“說不定當時月光上的民眾也像我們一樣,努力把鯨魚移動到信標裡,可能是為了吃或者其它的,沒想到鯨魚最後發威,震塌了信標。”
對他來說,電幻神國就隻是個遊戲,就算沙弗萊提了一嘴,白給櫻桃頂多也就是覺得,遊戲內容借鑒了現實當中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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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家對他絕妙推理的反應好像不是很強烈,白給櫻桃用手肘戳了戳陳念:“你說是吧,Mono。”
陳念:“啊對對對。”
米洛的屍體插在鋼筋上,再無聲息,堅硬的金屬鎧甲終究沒能在死後的墜落中,保護好它。
不管怎麼樣,阻止鯨落的任務已經完成。
“走吧,去探索一下周圍。”
五個人簡單整頓,開始了坍塌結構裡的探索。
月光這麼大體量的建築,坍塌之後各種鋼筋混凝土應該堆疊在一起,留不下多少空間才是。
眼下他們卻處在一片相當大的空腔當中,不知是偶然形成的結構,還是早就設計好的。
隆隆的沉悶聲響仍接連不斷從頭頂傳來,不知道是哪裡仍在倒塌,陰雲般籠罩讓人心生不安。
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東西劈頭蓋臉地砸下,將這片難得形成的空腔全部充滿,再把他們砸成爛泥。
沙弗萊把衣領上的揚聲器取下來,所有人都自覺放低聲音,誰知道聲波的振動會不會影響到某處脆弱的結構,導致坍塌進一步發生。
事到如今,三克油提供的線索,好像也起不到多大用處了,五個人各自拿上探照燈,將周遭的黑暗驅散,大致看過一周。
米洛的屍體還在不斷流著血,不知道哪裡正發出呲呲的放氣聲響,令人不安的血腥味彌散,找不到其它任何玩家留下的蹤跡。
眾人小心地在廢墟當中落腳,爬到稍微低窪些的地方。
陳詞看到有棕色粘稠物質附著在鋼板上,還在不斷鼓著膿包,他伸手碰了下陳念,在弟弟回頭看來之時,做出示意。
很像是三克油提到過的東西。
陳念輕聲道:“咱要不親自試一下?三克油當時好像也沒出什麼問題吧。”
沙弗萊也讚同:“試試吧。”
隻有親眼見到,才能判斷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陳念從他的多啦A夢口袋裡掏出根可折疊棍子,啪啪幾下將它展開到兩米長度,小心翼翼地戳破了棕色膿包。
被膿包附著的金屬板立刻變成了一團馬賽克,模糊的小方塊抖動,時不常冒出五彩斑斕的顏色。
沙弗萊:“是數據亂流。”
對已經知曉遊戲真實狀況的四人來說,這個詞很好理解,遊戲內的所有內容都是由無數數據彙聚而成的,就連他們現在所操縱的人物也是。
膿包擾亂了金屬鋼板的數據,讓它就此消失。
如果人物同樣和膿液有直接接觸,大概率也會落得相同的下場。
白底櫻桃雖然聽不太懂,但也知道保險起見,彆碰就對了。
隨著不斷行進,類似的棕色膿包越來越多,攀附在廢墟或者信標坍塌的內壁上,有的已經在倒塌的過程中破裂,留下一團令人不安的馬賽克。
踩著碎石和砂礫,還有零星的藍鯨血跡,經過十多分鐘的探索,眾人終於發現了三克油所說的“門”。
陳念:“要進去
嗎?”
沙弗萊:“先把周圍全都看過一遍吧,說不定還有彆的發現。”
按照三克油提供的信息,玩家們成功完成門內任務之後,就會進入到下一區域。
雖然信標現在已經塌得完全看不出原樣,但也許還有其它空腔存在呢。
小隊簡單地探索過一周,一共發現了四扇差不多的門,傾斜著插在廢墟當中。
門隻有薄薄一層,能輕而易舉從旁邊繞到後麵去,看到的也仍舊是相同的門板。
換個更好理解的說法,這些門隻是個貼圖。
“走吧,進去看看。”
沙弗萊推開門,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為信標維護程序的時候。
從最開始的白色房間進入到程序內核,他需要輸入一行代碼,同樣也會有一張薄如紙片的門在麵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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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是不是巧合。
剛一邁入門去,傅天河就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濃重水汽,周圍一下子亮堂起來,不再需要探照燈提供光線。
轟隆隆的沉悶聲響變得更加清晰,不再從建築主體的某處發出,而是真正來自他們頭頂濃重的陰雲。
那是一片無比龐大厚重的積雨雲,山脈般蔓延至千裡開外,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雷暴,銀白色的光偶爾從雲層縫隙中透出,令人膽顫,又冷漠至極。
五個人正站在一隻小舟上,隨波逐流的飄蕩,海麵浩瀚無邊,呈現出詭異的青藍色。
風低鳴著掠過,無事衣物的保護,卷走身上的熱量,興許是暴風雨即將到來之前的低氣壓,格外悶熱。
“這裡是……這裡是祁連海嶺!”
海水特殊的顏色讓白給櫻桃一下子就認出這熟悉的場景,喊出聲來。
他激動地去抓沙弗萊,動作太大引得小舟搖晃,趕忙蹲下身降低重心,被迫老實了。
沙弗萊同樣驚訝,他不可能輕易忘掉這個給了他深刻印象的地方,在這片海域,他參與了在電幻神國中的第一場Boss戰。
他真正見識到了電幻神國強大的引擎,與之相比起來,在其他遊戲裡玩過的內容,都顯得那麼無聊呆板。
也是從那之後,沙弗萊的神經適配器裡就隻留下了電幻神國一款遊戲。
任何一個真正領會過電幻神國魅力的人,都很難再對同類型的其他遊戲動心,因為它在各個方麵達到了無法複刻的巔峰。
沙弗萊:“那個時候咱倆好像還沒認識。”
白給櫻桃感慨萬千:“是啊,當時我等級比較低,也就在外圍圈摸摸魚,看個熱鬨什麼的。”
陳念好奇問道:“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白給櫻桃“嗐”了一聲:“在論壇上吵架,吵到最後約著在遊戲裡打一架,就這麼認識了,哎,當時是因為什麼吵架來著?”
沙弗萊;“我也忘了。”
陳詞乾脆坐下,他伸出手輕輕觸碰海麵,水很涼。
傅天河也坐在他身邊,兩人共同望著海麵,低聲說一些誰也不曾注意的話。
兩人此前一直都專注現實生活,陳詞少年時使用神經適配器,出現過一次不良反應,從此之後就被規定不許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