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跟在陳詞身後,爬進狹長的通,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還在探索月光的時期,他跟哥哥一前一後的順著蠕蟲挖出來的地道前行。
艱難的行進了將近十分鐘,眼前終於開闊起來,陳詞撐著洞壁站起身,迅速粗略地掃過一周。
隻有他和傅天河兩人身上的探照燈光,照亮漆黑的空間。
這是一處天然地下空腔,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隕石落下同樣造成的。
洞頂上生著一些形狀奇怪的鐘乳石,不斷有水滴滴嗒嗒地彙聚落下,久而久之,在地麵砸出坑窪。
陳詞讓開出來的地方,搭了把手,好讓陳念也站起身。
看到這內部的彆有洞天,陳念忍不住輕輕哇了一聲。
傅天河已經在尋找去到洞底的通路了,其實也不難找,旁邊不遠處就是一條窄窄的傾斜坡道,大概是曾經前來此次的探險家們挖鑿出來的。
卡琳娜收集而來的資料顯示,千年前不少當地人會來這裡尋找神的蹤跡,亦或是遠古人類留下的文明。
當時的人們還沒有進化出精神力,電子設備也不如現在精準的年代,每一次設身處地的探索,都需要經曆天大的風險。
隊伍中的其他人也依次爬進空洞,幾乎每個人都會為眼前所見的景象驚歎,要不是因為那隻原初生物,大家也不會想著去探索天坑這種地方。
如今的人們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開辟更多生存空間,獲取更加高效的資源上麵,隕石坑這種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自然會被拋在腦後。
洞穴非常大,沿著傅天河找到了坡道下行至底部,眾人就開始了各自的探索,最起碼要把這片區域的大致情況摸清楚。
沙弗萊和陳念站在一起,他四處去搜索母親的痕跡,意識到卡琳娜並沒有緊緊跟在他身邊。
自己的母親一直都是個非常獨立自強的人,上次來早就習慣了卡琳娜的行事方式,但現在這種時候,可不是件好事。
他輕輕攥住陳念的手腕,讓少年彆急著先走,迅速環視一周,搜索母親的身影。
終於發現了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正在埋頭研究些什麼的母親。
沙弗萊走上前去,隻見在她麵前,散落著一小片灰白的骨骼。
卡琳娜定睛細視,當她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時,不由得迅速後退兩步。
這是人類的手,腐爛之後骨頭又被小動物打亂,她才沒能第一時間認出。
也不知道是當年的哪個探索者留下的。
孤零零的一隻手遺落在這裡,讓人不難猜到,也許是被某種怪物生生咬下來的。
它是屬於哪位失蹤者的呢?
卡琳娜站起身,在兒子的低聲要求下,跟著他和陳念行動。
這片洞穴曾一度作為研究基地,中央的空地上放置著已經鏽蝕殆儘完全坍塌的桌椅。
這裡的濕度很大,遺留下來的紙質文件也全都不成樣子,根本無法辨認出上麵的記錄。
隻能從周圍的一些機器上,判斷出當年的探險隊都想要做些什麼。
“這裡不會真的有什麼神吧?”陳念輕聲問道。
卡琳娜以一個科學工作者的身份回答:“如果有的話,應該也隻是某些未被探明的生物,就像下麵的那條巨型翻車魚和眾多海皇,在人類的科學技術還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之前,如果碰到了它們,估計也會將其視為神明。”
“不過我的不少同事都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類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
“誒?”陳念一下子來了精神,“媽媽,那你們之前研究有收到過外星人的信號嗎?”
聽到“媽媽”這個稱呼從陳念嘴裡冒出,沙弗萊立刻扭頭看看,卻見少年情態自然,仿佛隻是理所應當。
卡琳娜也沒有任何非同尋常的反應,看來早在之前,陳念就已經這樣叫過她了。
這才幾天,關係就變得這麼好了。
沙弗萊心中湧上一股帶著甜意的輕鬆,他一直都覺得以陳念的性格,肯定會和自己家人也相處的非常愉快,但親眼看到這幅畫麵,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偷樂。
時間實在過了太久,找不到多少有用的東西,洞壁上有一些雕刻的痕跡,都已經模糊不清。
翻車魚的哼唧叫聲仍然回響在精神力的世界中,他大概想不明白這些人類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重新回來之後又對它不管不顧。
“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空腔的東南側有一條蜿蜒洞穴,不知道通往何方。
仍舊是傅天河在最前麵打頭陣,隨著不斷前行,周圍的濕度越來越高,就連衣服都要糊在皮膚上。
水聲愈發明顯,不少青苔附生在牆角,偶爾能看到未知生物的糞便。
陳念湊到陳詞身邊,小聲詢問哥哥:“我們是不是離那條魚越來越近了?我怎麼聽它的聲音好像大了不少?”
“通道是向下的,這些水應該是從上方滲來,最終一直混入到天坑的水裡麵。”陳詞同樣輕聲回答,“我感覺最後應該會到挺靠近翻車魚的地方去。”
陳念愣了愣:“啊?那很多年之前探險家們想要找到的神,不會就是這隻胖頭魚吧?”
這是一個沒人能回答的問題,外麵的那些骨頭又不會說話。
一路上隊伍又發現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骸骨,有蝙蝠被驚擾,呼呼啦啦地飛向外麵。
陳念抓住時機抬手拍了一張,閃光燈下,漆黑的異族生物有著詭異的麵容,並不像此前有過記錄的蝙蝠。
“可能是一個新種。”陳念喃喃道,他將照片備份,打算等回去之後發給王雯教授一起研究,當然,如果能抓到一隻活的樣本就好了。
不過沙弗萊應該不太願意看到他在這個時候去抓蝙蝠。
洞穴開始出現分叉,缺少精神力的探索,也不知道這些迷宮一樣的道路最終通往何方,反正地下的空間比他們所有人想象中都還要大,後續還需要詳儘地慢慢探索。
幾人簡單的商量了一下,決定沿著最能夠聽清翻車魚聲音的方向前行。
雖然中途跑來探索洞穴了,但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還是來解決下麵的那隻巨型原初生物。
又走了十幾分鐘,陳詞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陳念還以為是哥哥發現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腳有點疼。”陳詞回答道。
前天晚上,他在三水地下城“拜訪”一個與□□牽扯的官員時,不小心在路上把腳給扭到了。
不是特彆嚴重,但昨天從天坑爬上爬下,今天又走了不少的路,疼痛就變得明顯起來。
傅天河見狀,立刻蹲下身,把自己的後背留給陳詞:“來。”
陳詞也不跟他客氣,他趴到Alpha的後背上,雙手按住傅天河肩膀。
傅天河的雙手托住他大腿,確定陳詞已經趴好,穩穩地站起身來。
縱然已經無數次做過最親密的事,感受到陳詞雙臂攬住自己脖頸,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晚香玉味道,傅天河還是一瞬間微微晃了神。
隊伍中專門有人負責在他們經過的地方留下記號,方便能找到來時的路。
陳念腦子裡忍不住冒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萬一在這不見天日的荒蕪洞穴裡,有某種暗中蟄伏的存在,在隊伍離開之後悄悄把痕跡抹去,他們豈不是就得被困在裡麵了?
想想就覺得後背上泛起絲絲涼意。
倒是腦子裡翻車魚的聲音越來越大,讓他莫名安心了不少。
經過了大約二十多個岔口,傅天河終於循著陳詞的指引,到達了終點。
前方的道路以及陡的坡度向下傾斜,四麵八方流淌而來的細細水流在此刻彙聚成小溪。
十幾道探照燈的光芒向下,都無法看清深處是個什麼狀況。
“還是我先按下去看看什麼情況吧。”傅天河道,來都來了,總不能在這裡停住腳步。
一貫會用一個簡短的“嗯”來回答的陳詞,這次卻提出了不同意見:“我去吧,下麵可能還會有其他原初生物。”
“你的腳……”
“已經歇過來了,本來就隻是扭了一下。”
陳念聞言,立刻把手舉起來:“要不讓我去吧,我沒受傷,而且哥哥能做的事情我也都能做。”
沙弗萊立刻道:“我陪你一起。”
“你跟老傅都一樣,萬一在下麵遇見原初生物,赤手空拳的,隻有被吃的份,我的精神力又散不出去,沒辦法也保護好你。”
陳念說的很對,沙弗萊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那你獨自可要小心。”
“放心吧,我可是經曆過月光探險的,區區一個地洞不在話下。”
對他們幾個人而言,不存在能力信任的問題,陳念自知雖然沒有非常優秀,但他自己能力也是很不錯的。
在沙弗萊的幫忙下,陳念穿上潛水服,腰間和後背佩戴著小型壓縮氧氣艙,琥珀色的眼眸在防水鏡下顯得顏色更深。
他將繩索掛在腰間,確定係得牢固。
“行了。”陳念拍拍沙弗萊胳膊,“我下去了,放心吧,有水的地方,可是我的主場。”
沙弗萊點點頭,就算他再心有擔憂,這個時候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應該無條件的相信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