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一柄油紙傘無聲的穿過人群,所有的賓客不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看著那襲大紅戲袍緩步登上盛大的舞台。
【觀眾期待值+3】
如墨雲層像是大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明明此時還是下午,周圍卻昏暗的好似夜幕降臨……眾人心中的不安與壓抑感越發強烈。
而在這令人窒息的壓抑中,一抹鮮豔至極的紅衣在風雨間站定,像是絕對壓抑中那一抹瘋狂而不屈的色彩,像是一隻凶殘野獸逐漸探出猙獰的爪牙。
不知為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抹紅衣牢牢吸引……仿佛隻有注視他,才能在這片黑色的天空下不忘記呼吸。
陳伶將油紙傘丟到舞台下,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打濕發梢與衣衫。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打傘唱戲的道理。
看到這一幕,舞台下的李漢祥眉頭一皺,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沒有人注意到李漢祥的話語,因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的紅衣之上,隻見陳伶在雨中緩緩抬起手掌,雙唇輕啟。
下一刻,悠揚而極具穿透力的戲腔,回蕩在雨幕之間!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
“隔簾隻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
陳伶唱出第一句的瞬間,在場地所有人都輕輕一顫,就像是觸電一般,從剛才壓抑迷惘中驟然驚醒。
悠揚的旋律在雨間回蕩,隨著陳伶的每一次曲調轉折,每一個字從唇間吐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中升起,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一般,酥酥麻麻的流向四肢。
在場的眾多賓客,幾乎沒幾個人懂戲曲,但隻要長著耳朵,都能聽出陳伶的唱腔與李漢祥的唱腔完全不同,無論是音色,曲調,字與字之間的轉折,陳伶都足以碾壓李漢祥……兩者唱出來的東西,完全是天壤之彆。
外行人聽不出兩者的技法之差究竟有多大,隻知道陳伶唱的比李漢祥好聽的多,但在內行人耳中則完全不同。
這一刻,李漢祥臉上的不屑與譏諷逐漸凝固,他呆呆的看著台上的紅衣,眼眸中浮現出茫然與難以置信。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才多大年紀?《鎖麟囊》……怎麼能唱成這樣?”
人群中,孔寶生的嘴巴也不自覺的張大,幾乎可以塞的下一枚鵝蛋,他雖然年紀小,但在戲曲方麵的眼界極高,哪怕是當年奶奶手下那幾位紅極一時的名角,唱的也未必比現在的陳伶更好。
“特使
大人他……他居然真的會唱戲??”全叔震驚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半年前那位戴著黃金麵具,抬手間就攪動整個主城風雲的特使,竟然在戲道上也有如此登峰造極的水準,全叔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但陳伶開口的瞬間,他曾經聽過的所有戲曲,這一刻都黯然失色。
全叔轉頭想跟黃簌月說什麼,卻突然愣在原地。
在他的身旁,那位年紀輕輕便縱橫商界的傳奇千金,就如同雕塑般怔怔的站在那,像是被攝取了魂魄一般,眼瞳隻剩下那襲紅衣的倒影,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
沒有伴奏,沒有伴舞,那一襲紅衣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上,隨著曲調的變換輕拂紅袖,動作與神態都像是徹底與戲中角色融合,時而哀婉欲泣,時而悲涼落寞……
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像是有某種魔力,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弦。
與此同時。
莊園外,那些已經“旁聽”完所有表演,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聽眾,也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他們在雨中暮然回首,聆聽著從莊園內傳來的悠揚戲腔,茫然的麵麵相覷。
“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