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歸埋怨,周氏一瞅溫父那硬邦邦的臉,到底還是不敢跟他硬著來,不情不願地數了一半銀子遞到溫父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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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巍幾人回到上河村,宋老爹的親妹子,謝姑媽也在,跟宋婆子一個屋說話。
聽到外頭有動靜,宋婆子迎了出來,見這三表兄弟空著手,臉一耷拉,“怎麼著,咱家去下聘,溫家那頭也不想著弄點兒東西打發打發你們?他們家那小後娘,難不成比我這個老婆子還摳門?”
這種事,謝正和謝濤兩兄弟不便多嘴,全都拿眼睛去瞧宋巍。
宋巍揚唇淺笑,“溫家一個女兒十五年才養大,如今咱們家隨便去走動走動,人家就割愛,答應把疼了十五年的心頭肉送給你兒子做娘子,也不摳了。”頓了下,又補了句,“說到底,人家是看在娘為人大方的麵上。”
宋婆子說不過他,哼聲:“就你成天歪理多!”
謝姑媽站在門口這麼瞧著,她這個嫂嫂臉上雖然還是硬邦邦的,可態度明顯已經緩和了不少,可見是這話聽得嫂嫂心裡頭舒坦了,不由得嘖嘖兩聲,三侄子很會說話啊!
這麼一想,謝姑媽一把揪住小兒子謝濤的耳朵,“聽著沒,好好跟你三表哥學學,彆成天被你那倒黴婆娘牽著鼻子走來頂撞你老娘,我告訴你,她往後要是還敢作妖,你看我治不死她我!”
謝濤被老娘當眾下了麵子,癟癟嘴,“您看我這熊樣,能跟三表哥比嗎?”
三表哥那是做學問的人,他就一土裡刨食兒的泥腿子,這對比,傷害是不是大得有點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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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宋二郎媳婦聽說宋巍要娶個啞巴,直接笑岔了氣,這會兒瞧著下聘的人回來了,抱著她家三丫過來串門,剛巧撞到宋婆子出來倒水。
宋婆子一見她就沒什麼好臉色,“你過來乾啥?”
“這不是三郎今兒個去下聘嗎?我尋思著過來瞅瞅。”
“又不是你兒子下聘,你瞅啥?”
宋婆子損起人來,那是半點不含糊,專揭人傷疤,哪疼往哪戳。
生不出兒子的宋二郎媳婦臉有些僵,“娘,三郎好歹也是我的小叔子,這麼多年沒娶上媳婦兒,如今好不容易落了定,我關心關心他怎麼了?”
宋婆子啐她一口,“要你關心的時候,你擱一邊說風涼話,這會兒人家要成親,關你屁事!”
宋二郎夫婦之所以和老人分家,是因為宋大郎夫婦的死。
宋二郎媳婦認為宋三郎命裡犯克,克死了人家姑娘不說,還把自家親兄嫂給克沒了,她怕宋巍哪天克到自家男人頭上來,於是攛掇著宋二郎鬨了一場,跟老人分地分錢,往中間打了道隔斷牆,自家一邊兒過去了。
這些年,除了年節,基本都不過來走動。
宋大郎夫婦死的時候,宋巍有多崩潰,宋婆子和宋老爹都是看在眼裡的,那種時候,做爹娘兄嫂的,難道不該多寬慰寬慰他嗎?這個二媳婦可倒好,一個勁跟她男人吹枕頭風,說三郎命不好,克親,要是再這麼過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輪到他們一家了,還說她生不出兒子,全賴三郎克著了。
宋婆子當時就把二媳婦罵得狗血淋頭,可還是沒用,宋二郎聽了媳婦的話,死活要跟老人分家。
宋婆子寒了心,也不顧宋老爹勸阻,把該分的分給二房,讓他們夫妻倆拿上東西滾蛋。
由此可見,今日宋三郎下聘,宋二郎媳婦巴巴地湊上來,被婆婆罵也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