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做生意的很多時候也講究一個“運”字,所以光聽“宋巍”這個名字,張老爺是不太樂意見人的,怕沾了黴運。
但如果宋巍跟盧縣令沾了親戚關係,那就得另當彆論了,馬上派了人恭恭敬敬地把小兩口請進去,好茶好水地奉上。
沒多會兒,張老爺從外麵進來,見到宋巍,臉上都笑出了褶子,喊得也挺親熱,“大侄子突然到訪寒舍,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也沒什麼。”宋巍端著茶碗喝了一口,麵上挺淡定,“縣太爺聽說張老爺一家剛到平江縣不久,做的又是鹽生意,這一行上頭抓得緊,縣太爺怕張老爺不懂平江縣的規矩,讓我過來走一趟。”
這就是行話了。
外行人聽到的,是盧縣令體恤百姓,關注民生。
內行人,尤其是張老爺一聽,就知道自家的鹽生意有戲,眼睛都亮了,忙拱手,換了個恭敬點兒的稱呼,“宋公子說的是,張某初來乍到,確實不太懂這邊的行規,還望您不吝賜教。”
宋巍莞爾,“我並非官場中人,插不上話,關於此中細節,張老爺最好還是和縣太爺當麵詳談的好。”
“這麼說來,縣太爺願意親自見我?”
“那就得看,張老爺有沒有這個誠意了。”
張老爺幾乎是秒懂,“有有有,誠意絕對有,還請宋公子代為轉告,三日後,鬆鶴樓,草民親自設宴,還望縣太爺能大駕光臨。”
——
走出張宅回到牛車上的時候,溫婉雙腿都還是軟的,畢竟長這麼大,頭一回乾“行騙”的事兒,還是跟相公一起,緊張又刺激。
先前在張老爺家廳堂上,她一顆心都是懸在嗓子眼兒的,生怕相公哪裡露了餡讓人瞧出來。
然而自始至終,宋巍的表現都很淡定,那是屬於成熟男人的從容,深厚穩重,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隻差最後一步了。”宋巍用袖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沒有預感的話,咱們現在就出發去縣衙。”
溫婉點點頭,被他低緩的嗓音安撫到,原本不平靜心跳逐漸穩定下來。
——
到了縣衙外,宋巍故技重施,直接跟守門的衙差說自己是張老爺家親戚。
盧縣令就等著張老爺送上門來,這一聽,心中自然歡喜,讓人將宋巍請進門。
見到本尊,盧縣令有些傻眼,這不是去年大環山煤礦案發後來縣衙外鬨事的那個小子嗎?他怎麼會是張老爺家的親戚?
不過,天大地大銀子最大。
看在這小子和張老爺家有親的份上,就姑且放過他一馬。
礙於自己官老爺的身份,盧縣令拿腔作調了一番才入主題,問宋巍來這兒做什麼。
宋巍說自己隻是個傳話的,張老爺讓他代為轉告,三日後在鬆鶴樓備了份薄禮等著縣太爺,還望縣太爺賞個臉。
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堆官話表明自己的清正廉潔,盧縣令才“勉強”點頭答應。
三日後,那二人果然在鬆鶴樓見上,一番融洽的交談之後,各取所需的兩人笑眯眯地離開了酒樓。
張老爺和盧縣令在酒樓裡說了什麼,宋巍不得而知,他隻知道,自己從十歲參加縣考到現在,有十八個年頭了,今日還是頭一回順順當當地踏入考場,中途再沒有意外發生。
入場前,盧縣令見了他還挺客氣地點了點腦袋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