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沒動,“長公主身份尊貴,微臣還是站著回話。”
一聲“長公主”,無形中拉開了距離。
長公主眼底有落寞劃過,“我竟有些懷念你當年管我叫聲‘嬸嬸’了。”
說著,抬眼去瞧宋巍,見他麵上神情變化不大,又收回目光,“這些年,你幫我把婉婉照顧得很好,欠了你十多年的一句謝,今日補上。”
“婉婉如今是我妻,照顧她理所應當,長公主不必對微臣言謝。”
“你這小子。”長公主失笑,語氣裡淨是無奈,“都把我閨女照顧到你們家去了,見了我,還左一個‘長公主’,右一個‘長公主’的,再喊錯,我可不認你這女婿。”
宋巍默了默,改口,一聲“嶽母”喊得平緩無緒。
這人大概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
長公主也不逼他帶著感情再喊一聲,招手讓他過來坐。
宋巍走到桌前,緩緩落座。
長公主親自給他倒茶,嘴裡忍不住問:“婉婉最近如何?”
宋巍聽著,想到長公主怕是一直在暗中觀察婉婉的狀況,所以才會問得這麼自然而然。
“挺好的,恢複嗓子以後,性情比以往開朗了。”
聽到他親口說好,長公主心裡覺得舒坦,“一會兒我讓人備些補品,你帶回去給她,隻說是你自己買的,彆跟她提起我。”
怕宋巍誤會自己狠心不認女兒,長公主又多解釋了句,“當年的事牽扯太深,並非一兩句話能解釋清楚,關於背後的真相,我希望婉婉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隻要她能安好,我寧願在她心裡已經死了。”
宋巍記起去年年尾溫父帶著周氏和溫順去宋家送年禮的時候曾經單獨跟他說過,假如有一天在京城不慎碰到了婉婉生母,不要讓婉婉知道她的存在,有的真相,怕婉婉承受不住。
當下聽到長公主也這麼說,宋巍思忖片刻,還是把心中疑惑問出來,“婉婉她是否並非溫二叔親生?”
長公主沒打算瞞他,“婉婉的生父,便是我如今的丈夫,駙馬爺陸行舟。”
聽到這個答案,宋巍多少覺得意外。
可細細想來,又在情理之中。
陸嬸嬸性子那麼堅毅的人,怎麼可能一轉頭重新嫁個陌生男人?
隻不過嶽父突然換了人,又是一早因為陸晏清而跟他打過照麵的駙馬爺,短時間內,宋巍不太能轉換過來。
長公主也看出了他的猶豫,“我聽駙馬說你們很早就見過,可能一時之間你不適應,沒關係的,我們原就沒指望能認回婉婉,你的嶽父,還是你溫二叔,這一點不會變。”
門外又接茬來了不少貴婦人,長公主要忙著招待客人,來不及談彆的,隻看了眼桌上的長盒,對宋巍道:“這幅畫我收下了,你大可以安心回去交差。”
從茶軒出來,有公主府的下人領路,準備送他出府。
到前院的時候,宋巍不可避免地碰上了陸行舟。
像是意外宋巍的到來,陸行舟有些失神。
“宋巍?你怎麼突然來公主府了?”
陸行舟說著,仔細觀察他麵上的情緒,想判斷宋巍有沒有跟長公主碰了麵。
宋巍行了一禮,如實道:“微臣奉命來給長公主送禮。”
陸行舟眯了眯眼,“皇上讓你來的?”
“正是。”
“那這麼說,你已經見過長公主?”
“微臣剛從茶軒出來。”
陸行舟深吸口氣,看來阿音已經跟他說了什麼。
不等對方開口,宋巍先行提出告辭,“微臣還得回去複命,駙馬爺若是沒什麼事,微臣便不多留了。”
想著該交代的,阿音應該都有交代,陸行舟就沒再多說什麼,吩咐人送宋巍出府。
宋巍第一時間入宮複命。
光熹帝得知長公主已經收了畫,心下意外。
要知道,往年不管是誰去送,他那個妹妹總會毫不留情地直接給退回來,像今年這樣坦然收下的,還是頭一次。
哪怕收下一幅畫並不代表什麼,光熹帝也覺得欣慰。
他看向宋巍,“這次你立了大功,朕給你升官如何?”
宋巍搖頭,“微臣剛入翰林沒多久,並未做出任何政績,皇上這時候給微臣升官,其實是給微臣樹敵,如果皇上非要給賞,不如全了微臣一個心願。”
“哦?什麼心願?”
宋巍抬眸,看向光熹帝,“微臣想向皇上討個入鴻文館的名額。”
“就這麼簡單?”
“微臣目前所求,隻此一樁。”
“行,朕準了。”
不要升官發財要名額?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有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