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清聞言,拚命搖頭,雙眼明晃晃地寫著害怕,“不是,是錦衣衛要抓我。”
“錦衣衛要抓你?”蘇儀大驚,“怎麼回事兒?”
陸晏清沒時間解釋,“大伯娘,您能不能收留我,我實在是沒地方去了。”
蘇儀目色微閃,含笑點頭,“當然可以。”
說著,看了陸晏清一眼,“你餓了吧,我讓人給你準備吃食。”
“不,我不想吃。”他已經被恐懼占據了全身,隻想有個能藏身的地方。
“那我給你安排房間,你好好睡一覺,錦衣衛那邊,大伯娘出去幫你應付,等你醒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跑了一路,陸晏清的確是累到虛脫,聽到蘇儀這麼說,他心中感激,“謝謝大伯娘。”
蘇儀招手喚來陪嫁丫鬟,讓給小侯爺安排房間。
那丫鬟悄聲問蘇儀,“大奶奶,這次熏什麼香?”
蘇儀眼中殺意閃過,丫鬟立即會意,迷香。
小侯爺偶爾會來老宅,見老太爺老太太的次數少,找大奶奶的時候多,每當他一來,大奶奶都會吩咐她們熏香。
蘇家有一種香,是相爺從西域人手裡得來的配方,帶有輕微的催眠作用,但光有香還不行,得配著大奶奶哄小侯爺入睡的手段才能達到真正的催眠效果。這種時候,大奶奶要想從小侯爺嘴裡套出什麼話,或者是讓他形成某種潛意識,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蘇儀之所以能那麼快查到陸晏清在寧州私開煤礦,靠的就是催眠陸晏清趁機套話。
不過她能成功的前提,還是基於陸晏清年少,意誌薄弱。
否則換了成年人,這種香就隻是普通的熏香,起不到半分作用。
幾年前在國子監打人被宋巍告發那一次,陸晏清本來已經被長公主點醒,規矩了一段日子。
之後沒多久,他來老宅找堂兄弟玩,期間多喝了幾杯,在這邊睡午覺時做噩夢說了些糊塗話剛巧讓蘇儀碰上,她便趁機點上催眠香直接給問了出來。
蘇儀跟太後在“毀了陸晏清”這個目標上出了奇的一致,隻不過,蘇儀的手段更為下作。
她用催眠香,陸晏清慢慢學會了在他娘跟前收起爪子循規蹈矩,出了公主府以後囂張跋扈更勝以往。
大環山煤礦的真相,其實蘇儀早就搜集到了證據,隻不過她覺得這還遠遠不夠讓趙尋音摔得粉身碎骨,所以她在等,等著陸晏清的身世情報傳回來。
一旦證實了當年的“早產兒”陸晏清並非駙馬親生,趙尋音就離死不遠了。
然而她沒想到,趙尋音會先向蘇家下手,如此,就怨不得她提前弄死陸晏清反將一軍了。
……
給陸晏清安排房間睡覺的丫鬟不多時就回來,低聲道:“大奶奶,人已經暈過去了。”
蘇儀滿意地笑笑,“讓錦衣衛進來吧!”
——
一炷香的工夫後,陸晏清在金鑾殿裡醒過來,發現周圍全是文武百官,龍椅上,舅舅光熹帝氣勢全開,不怒自威,看向他的眼神裡,有明顯的失望。
陸晏清再傻,也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睡著的時候被人綁入了皇宮,他來不及憤怒大伯娘欺騙自己,意識到雙手被反剪,他跪在地上,看向光熹帝,祈求道:“舅舅……舅舅明察,晏清什麼都沒有做,什麼煤礦,跟我無關。”
“陸小侯爺,金殿之上,還請你糾正稱呼。”禦前總管適時提醒他。
陸晏清從善如流,“皇上明察,微臣、微臣是被冤枉的。”
言官馬上出聲冷嗤,“人證物證俱全,陸小侯爺不妨說說,你是怎麼個冤枉法?”
陸晏清掃了一眼說話的言官,目光含恨,“孫大人講話連腦子都不帶,張嘴就隨意攀誣彆人,是如何當上言官的?四年前我才十二歲,試問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跑到寧州那麼遠的地方開煤礦?什麼人證物證俱全,難道我就不能是被冤枉的?”
“你!”
孫大人氣得嘴皮發抖,“這分明是狡辯!”
陸晏清瞪著他,“你親眼看到我去寧州開礦了?”
孫大人怒咬著牙,隻能把目光挪到光熹帝身上,希望皇上親自審案。
光熹帝垂眼望著這個外甥,聲音低沉,“朕讓人查到,四年前昌平長公主因病出城靜養,駙馬陪同,你那段日子並不在京城,去哪了?”
陸晏清回答得理直氣壯,“隻是跟幾個朋友出去玩而已。”
“跟誰出去的?”光熹帝又問。
陸晏清直接道:“安國公府的程飛,丞相府的蘇堯均。”
光熹帝示意侯在一旁的錦衣衛指揮使,“去把這倆人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