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平時不愛聽人拍馬屁,但這會兒穩婆們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覺得舒坦,聽上一陣,心情跟著愉悅起來,讓掌事嬤嬤取了賞錢打發她們。
一人給了二十兩銀子。
穩婆原以為這就是個普通人家,誰成想老爺出手如此闊綽,掂了掂到手的二十兩銀錠子,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千恩萬謝一番才離去。
陸行舟小心地抱著繈褓坐在床榻前,一會兒看看兒子,一會兒看看妻子,二十年的缺憾被填平,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
芳華醒來的時候已經下晌,外麵冷風呼嘯,屋裡暖意融融,她後背甚至還出了汗。
睜眼見男人抱著繈褓坐在床榻邊,繈褓裡的人兒小小一團,跟當年晏清出生的時候差不了多少,都皺巴巴的。
她忽然笑了笑,“是小子還是丫頭?”
天亮時分孩子落地,她甚至都來不及問一句,直接就昏睡過去,實在是太累了,生這一胎,花費她不少氣力。
“是個兒子。”陸行舟聽到聲音,朝她望來,一向沉穩的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亮光。
芳華見狀,有些替他心酸,眼周微微泛紅,“總算我沒有辜負你。”
陸行舟將繈褓放回床榻上,握住她伸出被子的手,“辛苦阿音了,我已經讓人煲了粥,馬上就送過來。”
芳華點點頭,側頭看向兒子,唇邊蔓延開笑意,“想好取什麼名字了嗎?”
陸行舟說:“大哥家有個彬,咱們家便來個禮,叫晏禮。”
陸晏禮。
不像是剛想出來的名字。
芳華從兒子身上挪開視線,望向男人,不用猜都知道,他心裡肯定盼的是個兒子,所以才會早早就把名字給想好。
這時,丫鬟推門進來,手中端了剛下灶的粥,熱氣騰騰。
暖烘烘的房間裡頃刻間被米粥的清香味兒給飄滿。
芳華挪了挪身子,靠坐在床頭,腰間墊了軟墊。
懷孕期間,因為胎位低的緣故,她都不敢這麼靠,不管是躺著還是走路,都隻能直挺挺的,如今卸了貨,想怎麼躺就怎麼躺,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
陸行舟從丫鬟手裡接過粥碗,吹了吹。
芳華伸手,“給我吧!”
陸行舟堅持要喂。
芳華堅持要自己喝,她說:“孕期沒辦法,我也就不說什麼,這會兒孩子都生了,你總該讓我親自動動手,否則再被人這麼喂下去,我這雙手早晚得廢,孩他娘要成了廢人,將來還怎麼帶娃?”
陸行舟說不過她,輕笑了下,把碗遞過去,讓她小心燙。
芳華一手端著小碗,一手拿著調羹,舀起一勺吹冷送到嘴裡,白粥本來沒什麼味兒,但因為心情好,嘗起來竟格外的香。
一碗粥,她喝得見底。
丫鬟難得見她食欲如此好,出聲問:“公主還要不要再來一碗?”
兩個小丫鬟很早就跟著她了,哪怕來了寧州也一直改不了稱呼。
芳華將空碗遞給她,提醒道:“往後不要叫我公主,依著二爺的排行,叫二奶奶。”
陸行舟的名字雖然被從陸家族譜劃掉,但這半年多,陸平舟沒少跟他書信往來,言語之間仍舊是兄弟相稱,從未把他歸為外人。
陸平舟有一封信上甚至問要不要他幫忙求情,隻要太後肯開恩,他們小兩口就還有回去的可能。
陸行舟回信說不用,來寧州的日子雖然及不上公主府的錦衣玉食,但勝在清淨舒坦,習慣了外麵的自由,不管是他還是阿音,都不想再回去被規矩束縛。
陸平舟知道兄弟的想法之後,沒再提及讓他們回去,來往書信上說的都是那段時間京城發生的新鮮事兒。
不過陸平舟這人不八卦,他隻會說些真實要緊的,至於婦人們嘴裡的東家長西家短,他一個字都不會提。
當下丫鬟聽了教訓,忙紅著臉改正,“二奶奶教訓得是,奴婢往後一定好好記著。”
一聲“二奶奶”,喊得芳華彎了眉眼,問陸行舟有沒有給下人們發賞錢。
陸行舟道:“隻是穩婆臨走前多給了些,之後我一直守在床榻前,都忘了發賞錢的事。”
芳華道:“我懷孕期間,大家忙裡忙外的沒少操勞,終於幫我把大胖兒子給操勞下來了,是該賞。”
說完,讓丫鬟去管事嬤嬤那邊領賞。
主子一高興,下人就有好日子過。
丫鬟一聽有賞,賞的還不少,心中喜滋滋的,謝恩之後推門出去。
芳華看了眼兒子,忽然感慨,“洗三和滿月宴,甚至是一年後的周歲宴,晏禮都不能像哥哥頭上那麼熱鬨了。”
陸行舟莞爾道:“咱們家也有不少人,到時候把丫鬟和暗衛們全都叫來,也能擺上兩桌的。”
芳華點頭,“那倒是。”
夫妻倆正說著話,葉宗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主子,京城皇宮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