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痛快答應跟他走的重要原因——兩三年不見麵,這中間可能發生的變數太多了,沒準蘇擎在給她寫信的時候,身邊躺的是另一個女人。
以前害怕受傷,總把他往外推,隨時都有他會三妻四妾的準備,所以感觸並不那麼深。
甚至於,被林瀟柔刺激到主動給他寫信,她對自己的心思都還處於無處安放的懵懂狀態。
直到,正院著火。
待在蘇擎身邊五年,林瀟月沒有哪一刻像那天晚上那樣迫切地希望男人能突然出現陪在身邊。
或許是在親眼見到漫天火光將正屋吞噬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又或許是在逃亡途中,她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對他的依賴。
“你昨天晚上就沒怎麼睡好,要不要先睡會兒?”耳邊傳來蘇擎低低的嗓音。
林瀟月回過神,目光撞進男人那雙黑寂寂的墨瞳裡。
呼吸頓了一下,林瀟月搖頭,說不用。
——
寧州。
被安排來迎接大丫的曹媽媽已經到了,馬車停在村口,她人坐在宋二郎家,喝茶喝到尷尬。
原以為來了能直接把人給接走,豈料那丫頭壓根就不樂意。
二郎媳婦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大丫就是不聽。
他們家院子不算太大,二郎媳婦訓斥女兒的聲音隔著一堵牆傳到堂屋。
“讓你去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你不樂意,還想怎麼著?想氣死我?”
大丫的駁斥聲絲毫不示弱,“您自個兒都沒去過,又不知道京城啥樣的,乾啥非得攆我去?”
二郎媳婦恨鐵不成鋼,“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京城鑽,你倒好,白送的機會擺在你跟前你給我裝瞎?我告訴你宋大丫,今兒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再敢跟我叫板,我不認你這個閨女!”
大丫頓時哭了起來,“你們擺明了就是不想要我才會把我送去京城給三叔家養著的,我不去,就是不去!誰再逼我,我就離家出走!”
因著這對母女的凶吵,二丫三丫都被嚇到,躲在堂屋裡,一左一右拽著宋二郎的衣袖沒敢吱聲。
故而二郎媳婦扇到女兒臉上的巴掌聲格外的清脆響亮。
曹媽媽聽到,端著茶碗的手抖了抖。
本來彆人家裡的事兒,她不好插嘴,可眼瞅著事態愈演愈烈,曹媽媽擔心宋大丫被逼急了真乾出什麼傻事來,對宋二郎道:“老爺還是去勸勸吧,太太懷著身孕,再這麼吵下去,動了胎氣可不好。”
曹媽媽這聲‘老爺’‘太太’,是依著宋巍來喊的,她並不知道,聽在宋二郎兩口子耳朵裡有多風光得意。
宋二郎原本正像個木樁子似的戳在堂屋裡,聽到曹媽媽的話,才回了幾分神,交代二丫三丫彆出去,他抬步跨出門檻,去往隔壁屋。
大丫被打腫了半邊臉,正坐在地上哭天抹淚。
二郎媳婦怒紅著眼,氣得胸口一陣接一陣地起伏。
宋二郎推門見狀,不敢說婆娘半句不是,眼睛瞅著地上的大丫,“你娘是為了你好,你咋就是不聽呢?”
大丫性子倔,“把我送到彆人家養著也是為我好?”
宋二郎皺眉,“什麼彆人家,那是你三叔三嬸,是一家人!”
宋大丫氣不過,“爹那些年都沒把三叔當成一家人,這會兒能把我交出去換好處了,就上趕著稱兄道弟……”
“宋大丫!”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二郎媳婦的怒斥聲打斷,“你是不是真要跟我叫板?”
大丫沒回話,啜泣聲越發明顯。
“好,好得很,你不去京城,就去嫁給隔壁村的劉癩子,我看你能過出啥名堂來!”
“娘!”大丫急了,原本坐在地上的人改為跪,一邊哭一邊晃著二郎媳婦的胳膊,“我能做家務,能幫你們養魚蝦賺錢,我還能做彆的,您彆趕我走好不好?我就想留在家裡。”
她的哀求,隻換來二郎媳婦的一聲冷嗤,“沒出息的東西!”
“大丫,你彆犯傻。”宋二郎彎腰去拉她,“哪個姑娘家長大了不嫁人的,你娘是為了讓你將來能過上好日子才會想著把你送去京城,京城有啥不好?你三叔又是官老爺,他們家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下人在跟前伺候,你去了就是小姐,將來憑著你三叔的關係,還愁找不到好人家?”
大丫沒想到當爹的也這麼說,她發了狠,直接撂話,“我寧肯嫁個泥腿子一輩子待在山溝溝裡,也不去那麼遠的地方,你們要不樂意,就打死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