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蘇家樹敵太多,外頭人要想撬動這棵百年老樹,就得從最柔軟的地方開始。
蘇堯啟是他爹的軟肋,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動了蘇堯啟,便是在剜國公的肉。
甚至可以說,蘇堯啟就是蘇家的活靶子。
有時候想想,宋元寶都不知道是該羨慕蘇堯啟還是該同情他。
他有一雙好爹娘,對外各種使手段,唯獨教他一心向善,而他父母自認為小心翼翼的愛,卻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上。
以至於每次受傷的都是他。
回攏思緒,宋元寶對他笑笑,“不擅長騎馬的話,往後就彆隨便騎了,摔下來可不是什麼小傷,弄不好能要命。”
蘇堯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溫婉一行人出發的早,街道上不擁擠,馬車暢通無阻,到達京郊莊子,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
莊頭前幾日就得了消息,特地帶著幾位佃戶來迎接主人家。
立夏過後,雨水漸漸多了起來,昨夜剛下過一場,不似開春時的淅瀝纏綿,夏雨聲音很大,很急,把翠色正濃的草木給洗涮了一遍,放眼望去,遠山染露,近水潺潺。
進寶還在馬車上就瞅見入莊的那條河了,這會兒馬車剛停下,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下來抓魚。
下車見到莊頭以及他身後的好幾個陌生人,進寶愣了一愣,拿眼睛去瞧溫婉。
溫婉笑看著小家夥,“剛剛不還挺著急,怎麼不跑了?”
佃戶們常年乾農活,身形魁梧粗壯,皮膚黝黑,進寶被嚇到,緊緊抓著娘親的手,再不敢亂跑。
宋巍夫妻走過去和莊頭打招呼。
莊頭告訴他們,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老爺夫人想在這住多久都成。
溫婉笑著應聲,“我們隻是暫時歇腳,不會久留,傍晚就得回去。”
大家都挺忙,元寶要回宮,相公要上衙,沒那麼多空閒時間在外麵玩。
莊頭說:“傍晚回去也沒事兒,房間一直留著,保不齊老爺夫人什麼時候會再來。”
對此,溫婉沒有反駁。
這處莊子隔城近,位置也好,鄰水環山,很得她心意,來過一回,沒準往後還真想再來。
客套完,莊頭招呼著主人家進屋喝茶。
進寶坐不住,沒多會兒小屁股就在凳子上扭來扭去。
溫婉看出兒子不自在,考慮到他是今日的小壽星,不就想下河抓魚,沒什麼不能滿足的,問莊頭要了網兜,打算親自帶著兒子去。
宋元寶忽然開口道:“娘,不如讓我們去吧,您和爹就在屋裡喝茶乘涼,我們三個保證抓一筐魚回來。”
說完,從溫婉手中接過網兜,拉著進寶,叫上蘇堯啟,三人很快出了門。
溫婉看著幾人朝氣蓬勃的背影,由衷感慨,“原來不知不覺,我都老了。”
宋巍端著茶盞,麵上一派閒適從容,唇角噙笑,“老了有兒子孝敬,都不用你親自下河抓魚,還不好?”
溫婉說:“我怎麼感覺你這是開始嫌棄我了?”
宋巍擱下手裡的茶盞,問:“嫌棄你什麼,比我小十二歲?”
溫婉一下子噎住,隨後忍不住笑出聲,“好吧,就算要嫌棄,也是我先嫌棄你。”
宋巍道:“當初要嫁的是你,如今說嫌棄我的也是你,你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習慣不好,得改改。”
溫婉看著他煞有介事的模樣,覺得語塞,好久之後,乾巴巴擠出一句話來,“那麼,宋大人給你家娘子指條明路吧,怎麼樣才不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宋巍莞爾,“上次吃你做的飯,已經是很久之前了。”
溫婉:“……不就是想讓我親自下廚,你直說不就得了?都老夫老妻了,還拐彎抹角的。”
宋巍莞爾:“直說的效果不一定有拐彎抹角來得明顯。”
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