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被宋皓給磨練出來的。
光熹帝嘴角一抽,望向薛銀歡,果然見對方麵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薛銀歡何止是不自然,她心裡氣得要死,若非這地方是皇城,若非對方是皇子,她少不得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她沒腦子怎麼了?他管得著嗎?
蘇皇後站得尷尬,聽光熹帝問大皇子對薛銀歡的看法,試探著問了一句,“皇上是不是準備給大皇子選妃了?”
光熹帝反問回去,“怎麼著,你蘇家還有女兒?”
丞相一廢,外戚勢力直線崩塌,光熹帝有了臣子宋巍和兒子趙熙這樣的左膀右臂,無需再忌憚蘇家,以前還能維持著表麵上對蘇皇後的客氣,現如今連裝都懶得裝了,蘇皇後但凡有點不當的言論,光熹帝就直接懟。
哪怕是夫妻,男人是帝王,男人說什麼,蘇皇後都隻有默默忍下的份。
當下還得陪著笑臉,“皇上多慮了,臣妾娘家就沒打算過再送女兒入宮。”
光熹帝嗯一聲,“還算你們家有自知之明。”
蘇皇後:“……臣妾的意思是,大皇子若真要選妃,還望皇上提前告知,起碼得讓京中各府有個準備。”
除了試婚的宮女,光熹帝壓根就沒有想過提前給趙熙選妃,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兒子,優秀了那麼多年,不能一朝栽在女人身上。
故而選妃一事,需要格外的慎重,光熹帝至今還沒考慮好。
“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兒,帶著人退下去吧!”光熹帝煩悶地擺擺手。
屈膝行了一禮,蘇皇後告退,薛銀歡跟在她後頭,走到門檻邊的時候,忽然轉過頭。
正巧少年皇子抬頭,兩人目光相撞。
雖然他並沒有看她多久,刹那就移開視線望向彆處,薛銀歡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那雙眼睛,跟她在古槐樹下見到的一模一樣,淡到讓人覺得涼薄。
她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沒有心,連對親人都不會有感情。
——
事情沒辦成,薛銀歡這顆棋子失去了作用,蘇皇後對她再不複先前的耐心,隨意打發她,“本宮已經讓人去鹹福宮報信,慶嬪很快就會來接你。”
薛銀歡很想問一句,之前明明答應了不讓慶嬪知道,為什麼轉眼就翻臉,可對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她沒有那資格質問,隻能輕輕嗯一聲。
沒有再跟著蘇皇後回坤寧宮,薛銀歡拖著受傷的那條腿,朝著鹹福宮方向去。
才走了幾步路就見慶嬪帶著人急匆匆往這邊來,當見到她走路不便,心疼得眼圈泛了紅,“我不是讓人送你出宮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一言難儘。”薛銀歡簡單用四個字概括,表示自己不想多說話。
慶嬪多少看出來她心情不快,沒再耽擱,讓人上前來背著薛銀歡,將她送回鹹福宮養傷。
躺在床榻上,薛銀歡沒聽進去姑母說的什麼,她腦子裡全是那句“皇城是個需要帶腦子才能長久生存的地方,她或許並不適合”。
長這麼大,頭一回被人氣到肝疼。
更可氣的是,不管對方說什麼,她都不能還一句嘴。
“姑母,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毒舌又自大的人?”薛銀歡語氣憤憤,“他一開口,好似除了他自己,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慶嬪隻當薛銀歡是糊塗了,忙伸手探探她的的額頭,“這也沒起燒啊,怎麼淨說胡話呢?”
薛銀歡的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直挺挺地躺著,隻有嘴唇偶爾翕動,“我好歹也是禮部尚書的孫女,縱使平時嬌生慣養了些,總不至於就變成沒腦子的蠢貨了吧?”
“哎喲我的好閨女。”慶嬪這下是真急了,“你這到底說的什麼呀?”
薛銀歡眼珠子斜了斜,望向慶嬪,“姑母,你覺得我蠢嗎?”
“你這丫頭,我是你姑母,怎麼可能覺得你蠢?”
“我今天被人罵了,那人罵我沒腦子,變相說我蠢。”
哪怕身份懸殊注定她不能反抗,薛銀歡心裡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