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森冷,帶著眾人從未見過的嚴肅。
被指中的那三人脖子往後縮了縮,其中一人道:“那麼凶做什麼?我們還不是擔心老爺子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外麵遇到危險。”
唐遠冷笑一聲,“既如此,那給你安排個任務,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出京,把大江南北的寺廟都翻個遍,直到把老爺子帶回來為止。”
那人悻悻閉了嘴。
老爺子的性子,家族上下誰不知道,他一旦決定了要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先不說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哪修行,就算真知道了,老爺子恐怕早就落發為僧,怎麼可能說回來就回來?
見沒人敢再說話,唐遠深吸口氣,“此事不必再提,大家都散了吧。”
唐家禮教或許在曾經的唐遠和江清雨身上沒起到多大作用,但對於其他幾房的人而言,是萬萬不敢違背的。
因此即便是身為長輩,唐遠的叔叔嬸嬸們在麵對下任家主時也不敢隨意發言,最後隻能依照他的吩咐默默退下。
等幾房的人都散去,喬氏才一臉愁容地看向唐遠,“老二,你真打算遂了你祖父的心願讓他晚年青燈古佛?這要是讓外頭人知道,還不定怎麼罵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不孝敬他呢!”
人都沒了,還能如何?唐遠壓下眼眶中的酸澀,“祖父是這個家性情最為通達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又何必強人所難,他喜歡清靜,喜歡佛門,就隨他去吧,都上年紀了還被兒孫管束著,他心裡不會好受。”
“那你呢?”喬氏又問:“你怎麼辦?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你總不能就這麼晃著吧?要不等這事兒平息下去,娘再給你物色個好姑娘,你好好對人家,爭取早日為唐家開枝散葉。”
“再說吧。”唐遠暫時沒有再婚的打算,想到那個不明身份的侄子,他歎口氣,“等我去了宿州,你們好好培養詠兒,若是他能學好,將來便做我的接班人。”
喬氏瞅著兒子眉眼間那層鬱色,“其實我這當娘的看得出來,你對徐氏並非無情,你說你這倔性子,怎麼就不肯給她服個軟呢,徐氏多好一媳婦兒啊,她在咱家那些日子,上上下下都給你打理得井井有條,將門能教出這樣的女兒來,那還真是打著燈籠都沒處找。”
隻可惜,打燈籠的是個瞎子。
唐遠苦笑。
放著賢妻不要,去招惹一個低賤貨色,也活該他這輩子做什麼都不順。
見喬氏還想再說,唐遠道:“娘,以後彆再提徐氏了,她的確是好,無奈兒子沒那本事贏得她的心,事情鬨到這份上,已經不是我服不服軟的問題,夫妻之間若是離心離德,日子也不會長久。”
喬氏就兩個兒子,死了一個,如今隻剩一個,她怎麼可能真的撒手不管,想了想,還是開口,“等明年你去了任上,要是有看得上的,就找個續了弦吧,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唐遠:“孫子不是已經有了一個?”
喬氏哼聲:“那是你大哥家的,能一樣嗎?”
唐遠心知躲不過當娘的催婚,隻好假裝先答應下來,“那也得等我到了任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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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武舉榜單已經下來,考中的那兩位弟子要留在京城,剩下的雲六郎一行人原本打算儘早動身回蘇州,豈料薛炎在這節骨眼上突然病倒。
他自小體弱,是娘胎裡帶來的不足之症,這些年在外家,雖然日日用上等藥材溫養,卻也僅僅是勉強能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能跑能跳,太過劇烈的動作,以他的體魄壓根就支撐不住。
此次入京,雲淮是沒同意他跟著來的,薛炎非要隨著小舅舅四處跑,對著雲淮軟磨硬泡了許久才勉強征得同意。
雲淮身邊有兩名弟子尤為出眾,雲十三和雲十六。
雲十三擅長用毒,雲十六擅長醫術。
二人都跟著雲淮入了京。
雲十三是為了有備無患,雲十六則是專程給薛炎調理身子的。
入京這麼些日子,一直都調養得不錯,無奈前天一場大雪下來,薛炎在外麵多待了會兒風寒入侵,帶出了舊疾,因此病得格外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