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字可謂是冷水下油鍋,一下子讓安靜的女客們議論開來。
圈子裡誰都知道溫婉和宋巍是在老家那會兒就成的婚,算是典型的貧賤夫妻,宋巍考中進士賜了出身以後才遷來的京城。
因此溫婉雖然去鴻文館裡念過書,但在很多人眼中,她骨子裡就是個鄉下來的小村姑。
至於說身世,鄉下地方長大的人,誰會去調查懷疑她什麼身世。
一個村姑的出身,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如果被懷疑的人是溫婉,那就另當彆論了。
畢竟先前在廳堂裡,溫婉長得像前長公主這事兒還是貴婦人們口中的熱論話題,如今扯出身世,不免讓人朝著前長公主身上想。
當下再看溫婉,那一道道的目光已然變了味道。
就連陸老太太的身形都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當年陸行舟與昌平長公主陰差陽錯之下有了染,事後陸老太太是知道的,隻不過當她還在想法子彌補大錯的時候,太後一道懿旨就把蘇儀給賜了過來,他們陸家壓根就沒有發言權。
後來太後對外宣稱送昌平長公主去外莊養病,身為女人的陸老太太就猜到了幾分,想著那丫頭怕是懷上了,太後為了遮羞,不得不對外隱瞞。
當年的事到此為止,再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陸老太太不得而知,但陸行舟夫妻在大婚前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事,這些年一直是紮在陸老太太心口的一根刺,她想開口問,二兒媳又是公主之尊,不樂意說的話誰也逼問不出來,不開口問吧,心中老是惦記著。
於是這件事一直讓老太太惦念至今。
先前在自己院子裡第一眼見到溫婉的時候,陸老太太幾乎控製不住地就想問問她爹娘是誰,可礙於老友在場,又礙於自己和溫氏是初次見麵,最後不得不忍住。
眼下布衣婦人突然爆出溫婉另有身世,老太太也不可免俗地朝著某個方向想。
事實上,她心裡是隱隱有些期盼的。
溫婉沒說話。
不管跪在地上的婦人到底是不是元寶的舅母,背後布局那人目的都是想趁著今日在所有人麵前暴露她私生女的身份。
說實在的,自從知道爹娘曲折坎坷的那段經曆之後,溫婉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身世丟人。
她既不是奸生,也不是她娘紅杏出牆和誰誰誰生下來的孩子。
雖然她的到來是場意外,可那個時候,她的親生爹娘是真心相愛的。
然而哪怕她自己不在意,覺得沒什麼,如今要在這麼多人跟前被撕開,被暴露,她心底還是止不住地顫了一下。
深吸口氣,溫婉儘量穩住自己的心緒,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宋巍。
她在想,如果換成相公,他會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
腦子裡清晰浮現宋巍麵貌的時候,溫婉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害怕了,再看向地上的婦人,她眼底恢複一片寧靜,“我什麼身世,你說清楚,免得給人留有存疑,日後不定還得編排出什麼難聽的言論來。”
婦人大抵是沒料到溫婉不僅不慌張,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她說出來,她脊背僵硬了片刻,又再度哭出聲,聲音充滿了害怕,“我今兒來,隻是想求夫人放我男人一條生路,他已經知道錯了,再折騰下去,要出人命的……”
似是而非的話,其實更容易引起旁人的疑心。
果然,先前那些目光再一次投注到溫婉身上。
溫婉緊了緊袖中手指,打斷她的話,“怎麼,你主子沒交代你要在所有人麵前暴露我的身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