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時候果然老遠就聽到陸平舟的聲音從文姨娘屋子裡傳出來。
候在外麵的丫鬟見到蘇儀,有些皮笑肉不笑,拔高聲音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夫人來啦?”
屋裡正在說話的二人聲音戛然而止。
蘇儀扯了扯唇角,問:“爺在不在這兒?”
“在呢。”那丫鬟一麵說,一麵給她打開簾子。
蘇儀抬步進去,就見到陸平舟擁著文姨娘坐在紅木長靠背椅上,先前不知說了什麼,文姨娘羞得滿麵通紅,嬌嗔著讓他彆鬨。
蘇儀覺得十分刺眼,心中又酸又澀。
她和趙尋音鬥了二十多年,到頭來落得個無兒無女無娘家被發配的下場,簡直輸得一敗塗地。
直到這一刻,看到這樣一幕,她才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和陸平舟過日子。
如果出嫁那年自己認了命,小意討好他,現如今窩在他懷裡的女人就不會是文賤人,而是自己!
成親二十多年,唯獨的一次同床共枕竟然是因為他喝醉了,如今想想,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蘇儀越想越不甘,雙手無意識地撕扯著帕子。
陸平舟像是才發現她的到來,慢悠悠抬起頭,圈在文姨娘腰間的手不曾收回。
“有事?”
男人對上她,俊逸的眉目霎時間冷了幾個度,語氣也不太友善。
蘇儀嘴巴虛張了張。
原本她和齊海的奸情已經在陸平舟和文姨娘跟前過了明路,眼下有什麼事都可以直說,可蘇儀就是覺得膈應。
“妾身想單獨跟爺談談。”
她說話的同時,嫉妒的目光刺向文姨娘,像似兩把鋒利的刀子。
興許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見棺材不掉淚,把自己作到這步田地之後她才幡然醒悟,其實陸平舟是個有腦子有智慧會疼人的好男人。
她以前之所以會覺得他這不好那不好,覺得自己嫁錯了人,一來因為他是個病秧子,二來,那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陸行舟,哪怕已經嫁給了陸平舟,她也還在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做成陸行舟的女人。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做什麼都是錯的。
等成功把自己作死,她又開始後悔,覺得文姨娘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她的。
“沒空,有事就在這兒說。”
陸平舟曲起一條腿,摟著文姨娘的那隻手姿勢不變,另一隻手腕骨搭在膝蓋上,姿態說不出的愜意慵懶。
可蘇儀看得出,這份慵懶中蘊藏著危險。
她已經完全沒有退路,隻能背水一戰。
低下頭,蘇儀道:“夫妻之間的私事,爺總不能為難我當眾說出口吧?”
夫妻之間的私事?
“嗬——”陸平舟回了她一個殘酷又輕蔑的冷笑。
蘇儀紅了眼眶,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文姨娘輕咳一聲,推開陸平舟,“既然夫人有事,爺還是去忙吧,剩下的事,妾自己處理就好了。”
陸平舟站起身,攏了攏衣袍,大步朝著門邊走。
文姨娘笑看著男人,溫聲囑咐,“外頭冷,記得披上披風。”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溫存景象,蘇儀完全成了多餘的,她背對著陸平舟,憎惡地瞪了文姨娘一眼,爾後轉身,立即收斂情緒,走到紅木落地衣架旁,正準備拿起披風替陸平舟係上,卻被男人搶了先,自己拿起來動作利落地披在身上。
蘇儀不用與他對視都能感受到來自男人嘲諷的目光,是冷的,刺骨的冷。
她心下一沉。
等陸平舟挑開簾櫳出了門,她才深吸口氣,抬步跟上。
陸平舟顯然連單獨跟她多待一刻的興致都沒有,步履很是急促,“我一會兒還有事,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