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燈,三寶公公輕手輕腳地退出殿外。
太子一入睡,整個東宮都安靜下來,直至天明都沒再出什麼事。
次日正旦,有大朝會,百官要去金殿麵聖,儘管因為昨夜有家宴耽擱了入睡時辰,趙熙還是按照以往的習慣早早便起來了。
待穿戴整齊之後,於卯時之前便出了東宮去往金殿。
穀雨被下了藥,一覺睡到大天明,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身處西跨院,身上並無任何不適,她想到自己昨夜昏睡前正和太子對酌來著。
難道有人往她酒裡下了藥?
想著,穀雨的臉色霎時僵住,她匆匆忙忙穿好衣裳,簡單洗漱一番推門出來,急吼吼地朝著承明殿而去。
三寶公公跟隨趙熙去朝會上了,留下來的是沐公公,他正在給幾個小太監訓話。
見到穀雨過來,沐公公笑著打了個招呼。
穀雨黑著臉,問他,“昨夜是誰送我回房的?”
沐公公道:“是兩個粗使的老宮女。”
“這麼說,我當時昏迷不醒?”
沐公公斟酌著言辭,“姑姑當時應該是醉了。”
“不可能!”穀雨當即否認,“我酒量好,怎麼可能一杯就醉?”
沐公公心說殿下要讓你昏睡,你還能怪罪到他頭上去?
不等他腹誹完,穀雨又問,“那我回去之後,誰侍候殿下歇息的?”
“這……”沐公公麵露猶豫,挽秋在東宮人緣特彆好,下人們都很喜歡她。
沐公公是了解穀雨脾性的,要讓這位姑奶奶知道後半夜是挽秋留在殿下身邊,她非揭了挽秋的皮不可。
穀雨見他不吭聲,冷笑,“東宮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就算你不說,也有的是人說,隻不過一旦讓我從旁人那兒聽到實話,沐公公,皇後娘娘怕是留你不得了。”
沐公公聞言,臉色白了白,不得已道:“姑姑大人大量,就彆跟奴才一般見識了,昨兒晚上侍奉殿下的,是挽秋姑娘。”
“挽秋?”穀雨瞳孔猛地縮緊。
在來東宮之前,她就聽說了四個侍寢丫頭裡麵隻得挽秋一個能進去給太子守夜,所以,昨天晚上是她故意在自己酒盞裡下了藥,最後跟太子同床共枕?
幾乎隻是眨眼的工夫,穀雨的臉色陰沉得好似壓了一層烏雲,她疾言厲色,“挽秋在哪,讓她來見我!”
知道這是皇後身邊的人,沐公公怕自己小命不保,隻能小跑著去東跨院。
因為要早起去給太子更衣梳洗,挽秋昨夜也沒睡多久,這會兒趁著太子去了金殿,正窩在榻上小憩,冷不防地被念春告知沐公公來了。
挽秋馬上起身,理了理衣裙之後出門迎接。
“沐公公。”
沐公公白著一張臉,神色糾結又無奈,“挽秋姑娘,穀雨姑姑讓你過去。”
溫婉,念春、知夏和繡冬三人紛紛向挽秋投來擔憂的眼神。
誰都知道穀雨姑姑是來給太子殿下性啟蒙的,結果昨夜她卻沒能入得內殿,反而是挽秋陪在太子身邊,到底有沒有被寵幸,誰都不知道,可穀雨姑姑會生氣,卻是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那可是個潑辣性子,要知道挽秋取代了她,一定不會讓這丫頭好過的。
挽秋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她不用問都知道穀雨為了什麼讓自己過去。
“公公……”知夏道:“能不能跟穀雨姑姑說挽秋姐姐身子不適?”
沐公公很是為難。
“沒事兒,既然姑姑傳喚,那我去見見吧。”
挽秋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徑直出了東跨院。
沐公公忙甩著拂塵跟上,隻留下那三人麵麵相覷,一個賽一個地臉色發白。
她們都是皇後娘娘安排來的,穀雨但凡容不下其中一個,就必定會想法子把四人一同處置了。
穀雨這會兒正站在承明殿外。
挽秋過去的時候,都還來不及行禮,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緊跟著是鋪天蓋地的罵聲,“沒臉沒皮的賤蹄子,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