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搖搖頭。
見她不肯說,小宮女便不敢再問,起身回房端了裝針線的笸籮來,一麵分線,一麵說話給挽秋解悶。
挽秋跪的筆直,臉頰上的疼痛還未散去,她眉頭微微蹙著,隻盼殿下能晚些回來,彆看到這般景象才好。
挽秋在承明殿外跪了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之內,穀雨入了太子時常起居坐臥的次間,見裡頭擺設單調冷清,她去找沐公公要了庫房鑰匙,搬出兩盆珊瑚盤景和兩個青花玉壺春瓶將空置的多寶閣填滿,又在畫堂前的條案上放了個瑞獸香爐,點上沉水香。
不多會兒,整個次間都充斥著濃鬱的沉水香味。
沐公公本想勸阻,又怕穀雨拿他身家性命作威脅,索性隻得作罷。
大朝會散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趙熙要回來用膳。
穀雨掐準時辰,讓挽秋起了身。
在挽秋離開之前,她警告道:“自己做錯了事就合該受著,彆沒臉沒皮地跑去殿下跟前告狀,便是你去告了狀,也奈何不了我分毫,自個兒掂量掂量,得罪了我,你和你那幾個小姐妹就都彆想好過了。”
挽秋的雙腿又僵又麻,感覺像是廢了,她伸手扶住旁邊的廊柱,語氣平靜道:“您是姑姑,奴婢們做錯了事合該由您任意處置,今兒能饒我不死,已是姑姑恩惠,我都記著的。”
穀雨鼻腔裡輕哼一聲,目送著她走遠這才去了小廚房,打算給趙熙煲一鍋冬蟲夏草羊肉湯。
趙熙回來的時候,聽沐公公說穀雨在小廚房忙碌,他走了過去,就見穀雨用托盤端著個白瓷湯盅從裡麵出來。
看到趙熙,穀雨臉上露出笑容,“一大早就去金殿,殿下如今該餓了吧?”
趙熙看向托盤裡的湯盅,問:“姑姑怎麼親自下廚了?”
“嗨,禦膳房的吃食要顧及宮裡那麼多主子的口味兒,總有不如殿下意的,奴婢想著殿下為了昨兒個的大宴和今兒的朝會連日操勞,煲個湯給您補補身子。”
“有勞姑姑了。”
趙熙說完,一轉身入了承明殿次間。
當聞到滿屋子的熏香味兒,他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隨即又注意到多寶閣上多了些東西。
趙熙很快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
穀雨端著湯盅跟了進來,擱在黃花梨束腰食案上。
不多會兒,沐公公端來溫水,趙熙淨了手,用錦帕擦著,目光隨意掠向穀雨,“姑姑頭一夜宿在東宮,一切都還習慣吧?”
“習慣倒是習慣,就是昨兒不知怎麼的,喝著喝著就昏睡了過去。”穀雨意有所指地說:“醒來後發現在自己房內,我還以為是做了場夢呢!”
趙熙不習慣冬蟲夏草羊肉湯的那股味兒,就著擦手的帕子掩了掩鼻,嘴裡說著,“姑姑這些年淨顧著伺候母後,都忘了照顧自己的身子了,改天孤讓禦藥房那邊給你配些滋補的丸藥,我年輕,尚且不需要進補,今日這碗湯,姑姑替我喝了吧。”
穀雨臉色一僵。
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嫌棄她老?
她雖是年長了太子十一歲,可好歹儘心儘力伺候了皇後這麼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皇後娘娘,對她也都是和顏悅色的。
憑她的資曆,來給太子試婚綽綽有餘,他竟然還瞧不上?瞧不上也就罷了,出口就嫌她老?
想著,穀雨臉色便越發的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