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不是沒挨過罵,可像穀雨這樣,直接把她們罵成青樓妓子的,還是頭一個,知夏心中難受得緊,卻又不敢反駁。
那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看得穀雨心中直呸,難怪是受了調教過來的,唱念做打樣樣俱全,眼淚說來就來,真真是天生的賤蹄子。
收了思緒,穀雨一臉的不容拒絕,“行了,收起你那一套,明兒一早好好打扮打扮,跟我去見殿下。”
穀雨想得挺寬,既然自己近不了殿下的身,那就先收買一個能近身的丫頭,讓這丫頭去殿下跟前時常念叨她,如此一來,殿下想不記得她都難。
伸手碰了碰其中一個精致的盒子,穀雨輕輕拈了一點透明的膏脂湊到鼻端嗅了嗅,有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味,她索性把整個盒子都給拿起來,蓋上蓋,莞爾道:“這盒唇脂做得不錯,我很喜歡。”
繡冬眉頭一皺,那可是她們辛苦了一天才做出來的半成品,她要是拿走了,她們幾個豈不是白忙活一天?
繡冬性子衝動,對於穀雨的舉動十分不忿,她捏著拳頭,小臉鐵青,看樣子是準備衝上去拚命,念春忙攔住她,“既然姑姑喜歡,那就當是我們幾個孝敬給姑姑的。”
穀雨笑了笑,“這還差不多。”
等人走遠,繡冬咬牙看向念春,“你乾嘛攔著我?”
“算了,不就是一盒唇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春歎口氣,“穀雨姑姑如今是東宮後院的管事,咱們幾個往後可要在她手底下討生活呢,能用一盒唇脂買個清靜,何樂而不為?”
繡冬還是覺得意難平,輕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旁側的軟榻上,“合著咱們忙活了這麼久,最後隻換了一肚子氣。”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咱們能在她手底下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了,哪敢跟她置氣鬨不愉快?”
念春說完,看向知夏,“隻是她突然要帶著知夏去見殿下,也不知安的什麼心思。”
知夏的身子抖若篩糠,一下子抱住念春,放聲哭了出來,“挽秋姐姐到底去哪了啊?念春姐姐,我好害怕。”
念春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彆怕,她既然是明著來的,必然不敢把你如何,再怎麼說,咱們也是娘娘安排來的,她磋磨人也該有個度,否則便是自找死。”
知夏哭道:“挽秋姐姐還什麼都沒做就被打成那樣,我要是去見了殿下,她非揭了我的皮不可。”
繡冬皺眉,“行了,安靜會兒,她都說了讓你去,你還能裝病躲開不成?”
“裝病肯定是不成了。”念春歎口氣,“挽秋姐姐已經在裝病,知夏妹妹若是再裝,穀雨姑姑肯定會有所懷疑。”
說完,又安撫知夏,“你彆想的太複雜了,不就是去承明殿,又不是沒去過,到時候放機靈點兒,有什麼情況,隨機應變就好。”
——
同一時刻,承明殿。
雲雨過後,趙熙要了水。
進去送水的是兩個二等宮女,知道殿下規矩嚴苛,二人始終沒敢東張西望,送完水,換了新的床褥就抱著出去了,小宮女雖未經人事,但看到床褥上的痕跡,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三寶公公樂壞了,趁著二人退出來的時候閃身進門,隔著珠簾往裡頭問,“殿下白天就沒怎麼吃飯,要不要奴才讓人送些吃食來?
三寶公公不懂男女那方麵的事,但他覺得,像殿下這樣白天光喝酒沒吃菜回來又沒用晚膳的,嗯,體力肯定有些跟不上。
這才一回呢,萬一後麵再……咳咳,沒精神可不行。
他想的挺多,殊不知這種話特掃興,趙熙清冷的嗓音從帳簾內傳來,“出去!”
三寶公公嗬嗬嗬,看把咱們殿下給猴急的。
“那奴才便退下了。”
殿內恢複安靜時,挽秋沒什麼精神地躺在趙熙旁邊。
累雖累,卻沒什麼睡意,她側頭,見趙熙閉著眼,長睫覆下,似乎從宮外回來後,就有什麼地方透著一股子不對勁。
“殿下。”挽秋輕聲問:“你是不是碰到煩心事了?”
“不曾。”趙熙緩緩吐口。
他說不曾,挽秋心裡是不信的,他先前在殿外的時候氣息分明暗沉沉的。
挽秋印象中的太子,雖然瞧著冷冷清清,但其實最是外冷內熱,雅致溫潤。
像今日這般,渾身的冷刺都豎起來,像是隨時都能紮到人的情況,她來東宮這麼久還是頭一回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