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殿外時,裡麵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
宋元寶凝神聽了聽,聽到其中一個太監的聲音。
“瞧著像是沒氣兒了,可彆是死了吧?”
另一位怪笑道:“隻是暈過去而已,弄醒她,接著來。”
宋元寶聽不下去,一腳踹開房門。
力道之重,嚇得裡麵一眾太監齊齊回頭。
當看清楚來人是宋元寶,幾人嚇得魂兒都快沒了,一個比一個驚慌。
宋元寶的視線掠過幾人,看到地上躺著個姑娘,她身下有一大片血跡,人已經暈了過去,衣衫淩亂,長發披散,遮住大半容顏,看不清楚是誰。
不用問,隻一瞧就知道這姑娘被淩辱了。
宋元寶這輩子最見不得如此齷齪之事,他怒火中燒,三兩步衝過去,一腳就踹在為首太監的心口上,嘴裡罵道:“一群沒人性的東西,你們在做什麼?”
他習過武,雖說功夫比不得真正的練家子,但要對付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太監,綽綽有餘。
那老太監被踹翻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其他幾個忙跪地求饒,“宋少爺饒命啊,這宮女犯了事,我們隻是奉命懲治她而已。”
“奉誰的命?”宋元寶俊臉陰沉,一雙眼睛噴著怒火,彎腰揪起他的衣領,先是一拳砸在鼻梁骨上,緊跟著再來一腳,將人踢撞在柱子上,那老太監疼得嗷了幾聲,昏死過去。
剩下的幾人全都嚇得瑟瑟發抖,“宋少爺繞過奴才們吧,都是他,是他指使的,說我們要是不聽使喚,就弄死我們,奴才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一麵說,一麵指著昏死過去的那個太監。
宋元寶已經怒紅了眼,壓根就沒聽他們解釋,拳腳相加,直把四五個老太監全部撂翻在地。
趁著幾人全都昏迷,他一把扯下承塵上落了灰的紗幔擰成繩子,將幾人背靠背捆綁在柱子上,這才蹲下來,伸手扒拉開女子的頭發想把她扶起來,卻意外發現被淩辱的姑娘竟然是挽秋。
那一瞬間,宋元寶的腦子裡是空白的。
他記起自己離開東宮之前,三寶公公說挽秋昨夜剛得趙熙寵幸,成了太子的啟蒙女官。
那麼,她為什麼會在這兒?
“挽秋。”宋元寶伸手將她口中布團扯下,帶出滿嘴的血來,他輕輕拍打著她的小臉,“好姐姐,快醒醒。”
地上的人毫無知覺。
宋元寶心中又怒又慌,“好姐姐,你快睜眼看看我,我是元寶。”
他拍打了好一會兒,挽秋的手指頭才動了動,緊跟著,眼皮慢慢撐開。
當看清楚宋元寶的臉容,挽秋的眼淚一下子不受控製地下來了,隨後屈辱地將臉歪向一邊,不肯看他。
“彆怕,彆怕,我這就帶你回去。”宋元寶溫聲安撫她。
挽秋蜷縮在地上,臉朝一側,嘴唇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落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用極其虛弱的聲音道:“宋少爺,挽秋……回不去了。”
“傻姐姐,你彆說傻話,彆胡思亂想,隻要還有命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著,宋元寶打算將她攔腰抱起,就聽挽秋道:“彆,臟。”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耗儘了所有的自尊與力氣,那種哽咽著,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聽得宋元寶眼眶跟著紅了。
“殿下是個好人,隻是我配不上。”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開始模糊,“若有來世,奴婢再當牛做馬報答他。”
最後,像是央求似的看向宋元寶,“待我火化填井後,承明殿內但凡我沾過碰過的東西,都扔了吧,不要讓殿下再碰。”
“好姐姐,你彆說了!”宋元寶不管不顧地將她扶起來靠在柱子上。
這一動作,挽秋喉間便有血湧上來,溢出嘴角,她微微喘了口氣,留下最後的遺言,“小心……知……知夏。”
話音剛落,手臂垂下,雙眼徹底合上。
“好姐姐,好姐姐,你彆嚇我……”
宋元寶胸口堵得難受,用力搖著挽秋的肩膀,他想到自己剛才第一次到慶芳門前,並沒有進來,而是轉身離開,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止步,如果他大膽地推開門,是不是就能來得及救下她的貞潔,救下她的命?
一拳砸在柱子上,宋元寶心中愧悔不已,他打橫將挽秋抱起,腳步踉蹌地朝著外麵走。
宮女死後,要先送去安樂堂火化,然後再把骨灰送去填井。
宋元寶抱著挽秋的屍身,剛出慶芳殿沒多久,就碰到了趙熙的軟攆。
倆人中間隔著一座雕欄石拱橋。
宋元寶抱著挽秋站在橋這頭,趙熙坐著軟攆在橋那頭。
二人對望了片刻,趙熙將目光挪到宋元寶懷裡的人身上,麵色頓時變得僵硬,眼眸中黑霧沉沉,“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