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
“是已故的蘇姨娘。”
“什麼!”陸晏彬腦子裡空白了一下,隨即麵色鐵青,“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府醫歎氣道:“是這樣,去年老夫去給蘇姨娘請平安脈,發現她腹中胎兒脈相不好,一旦繼續養著,要麼生出來是個死胎,運氣好一點能活下來的話,也會有先天不足的弱症,早晚還得夭折,所以老夫當時的建議是讓她拿掉孩子。”
這件事,陸晏彬壓根就不知情,他整個人都驚呆了,“然後呢?”
“然後蘇姨娘就求我幫她保密,又讓我開個方子讓她先保住胎兒,說等時機到了,她會把孩子拿掉。”
陸晏彬隻覺得腦子裡暈眩一陣接一陣的來。
所以,所以去年蘇姨娘會流產,並不是蘇儀跟她發生爭執,而是她借著跟蘇儀爭執的間隙,自己摔倒,正大光明地讓孩子“死於旁人之手”?
府醫接著說:“後來蘇姨娘的下紅之症之所以一直不見好,一來是因為那個孩子在娘胎裡就不好,二來,她當時摔得太重,損了胞宮,所以才會吃什麼藥都不見好,不是老夫狠心詛咒,蘇姨娘那樣的情況,她熬不了多久的。”
陸晏彬像被雷擊了一般,搖晃著一屁股跌坐回圈椅上。
紅香顯然也被府醫的這番說辭給驚到,她再看陸晏彬的表情,心中就覺得嘲諷和暗爽。
她當時就說那個孩子去得蹊蹺,蘇姨娘也病得蹊蹺,卻原來一切都是蘇姨娘在自找死!
那個小娼婦,自己要死還拉上少奶奶,活該她絕後,活該她英年早逝!
紅香越想越氣。
陸晏彬還是不相信,“黛兒不會騙我的,她那麼善良,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會,我們少奶奶就會了?”紅香怒得小臉漲紅著,“少爺就沒想過,自打少奶奶入府,上上下下管著多少事情,都還不忘關心你伺候你,明知你不會來她院裡吃飯,每次都讓多準備一副碗筷,多備上你愛吃的菜,就怕你突然過來,她會來不及準備,晚上睡覺也是,她再困也得等飛雪院那邊滅了燈,確定你不會過來再吹燈。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該說她半句不是,更不該為了一個滿腹心機的妾而動手打她!”
“你閉嘴!”陸晏彬心裡一團糟,望向府醫,“既然是蘇姨娘的藥方,怎麼會在少奶奶的賬冊裡?”
先入為主的原因,陸晏彬排斥小柳氏,潛意識裡自然第一時間認為一切都是小柳氏在背後搞鬼,他的黛兒是無辜的!
府醫沉默了會兒,如實道:“那段日子我出入飛雪院頻繁,少奶奶察覺到異樣,就來問我,到底給蘇姨娘開的什麼方子,我便給她寫了一份。”
“那這上麵到底是什麼方子?”陸晏彬仍不死心。
“隻是尋常的安胎藥,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府醫道:“想來是當時少奶奶看賬冊的時候看的方子,之後順手夾在裡麵又給忘了。”
聽到跟小柳氏無關,陸晏彬心裡有些失落,失落的同時,又覺得複雜難言。
都解釋得這麼明白了,他竟然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做派?
紅香再也看不下去,對府醫道:“你彆說了,跟個隻會動手打老婆的人解釋這些,他怎麼可能聽得進去,橫豎他認定了我們少奶奶是殺人凶手,就算你證實了跟我們少奶奶無關,少爺還是會想法子往我們少奶奶身上安罪名。”
府醫聽紅香這麼說,大概明白陸晏彬和小柳氏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就勸道:“少爺或許有什麼地方誤會少奶奶了,還是早早說清楚的好,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你好好跟她說,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不理解的。”
陸晏彬失魂落魄地坐著,沒說話。
——
小柳氏跟著溫婉回到宋家之後,被安排住在宋姣以前住過的院子。
宋姣雖然出嫁了,溫婉還是會每天讓人過去打掃,裡麵的陳設擺件,都還是宋姣出門前的樣子。
小柳氏不挑這些。
來了宋家就是客,每天不用一睜眼就要操心這操心那,不用麵對陸晏彬的冷眼,她的心情的確舒坦不少,隻一點,近來天熱,她胃口不太好。